沈几许一拉自己的弓弦,就觉得不对。
小提琴给人动过,音准出了问题。
她现在拉的这首曲子是乐团创始人石青老师创作的《海月》,开头的这段独奏难度很大,是虚虚的淡淡的,转而轻柔徐缓,如泣如诉,如梦如烟。
现在琴出了问题,她还能拉出这种感觉吗?
她想了这么多,其实就是一瞬,但指挥老师也觉察到不对,不由偏头看过来。
沈几许一咬牙,缓缓拉动弓弦……
“太厉害了吧,她竟然在小提琴音准出现问题后,通过指法改变降低了半音,这没个几十年工夫做不到呀。”
周子恒母亲是音乐家,从小耳濡目染学了几年琴,虽然现在都忘到狗肚子里,但还能看出点门道。
陆潜似乎没听到,只看着舞台上被一圈儿月光笼罩的女人。
她长发垂肩,穿着黑色礼服裙,拉动琴弦的手指白皙剔透,低垂的眉目隽永如画。
陆潜定定的看着,心弦仿佛也被轻轻拨动--
他忽然站起来。
“潜哥,你去哪儿?”周子恒在后面追。
他回头,“哪里有花店?”
……
演出很成功!
乐手们几次谢幕,送花的纷纷跳上舞台。
除了给著名的指挥家老师送花,还有不少送给沈几许的。
有个男孩子,把怀里的玫瑰送过去后,竟然大胆的抱了。
她一愣,没有立刻把人推开。
台下,陆潜把花扔到了周子恒怀里。
“潜哥,你怎么不上去送?”
“扔了。”
“扔了?”周子恒还以为听错了,跑了好几家花店才买到白色风铃,这不瞎折腾吗?
……
演出结束后,剧院准备了庆功宴。
沈几许被乐迷堵着签名,过了好一会儿才到酒店。
有人就抱怨她飘了,开始耍大牌搞特殊。
沈几许装聋作哑,在一个空位坐下。
有人问她去干什么了。
还没等她回答,于婉就恶意道:“估计是给哪个乐迷送温暖去了,毕竟舞台上没抱够。”
气氛顿时变得微妙,众人看沈几许的目光也多了几分揣测。
沈几许抽了张纸巾擦擦手,转头去跟剧院的人说话。
压根儿不把她放在眼里。
于婉脸色阴沉,恨恨的瞪了沈几许一眼。
宴会快结束的时候,于婉把沈几许堵在洗手间里。
被抢去了所有风头,她嫉妒的要发狂。
沈几许微微皱眉,“于婉,你有毛病吧?”
“拽什么拽?你不就是攀上陆少了吗?沈几许,你也就是个勾搭男人的表子,偏偏要装圣女,累不累呀?”
看来,钱磊跟她没少说。
想到今天舞台上发生的事,沈几许捏了捏手指。
“我琴是你动的?”
于婉眼底有慌乱闪过,“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别有点儿屁事就赖我头上……啊!”
她一声尖叫,嘴里被喷进去不少洗手液。
沈几许还是冷冷淡淡的,“嘴这么脏,好好洗洗。”
于婉懵了!
沈几许在团里一直是绵软冷清的模样,以前她数次挑衅,她都忍过去,怎么现在不能忍了?
是真攀上陆潜了?
她想要骂,可一张嘴就黏糊糊的,还跟金鱼一样冒泡泡,只能冲到洗手台前用水漱口。
看着她狼狈的模样,沈几许站在一旁抱臂冷笑。
哗哗的水流下,于婉一脸的妒恨。
看到旁边的纸巾盒,她伸手要抓--
沈几许按住她的手,扯着她的头发往洗手盆里按。
“你不是问我为什么这么晚才来吗?我去后台了,找到一些很有意思的东西。”
于婉惊恐的看着她,“你,你撒谎。”
南枳笑笑放开她,“你可以期待一下,于婉。”
“神经病,懒得理你。”
于婉色厉内荏,她害怕挨揍,抓着化妆包就跑了。
看着她狂奔的狼狈背影,沈几许觉得好笑。
就是欺软怕硬的东西。
她弯腰去洗手,忽然眼前一暗。
她抬头,对上了陆潜那张冷漠到了极致的俊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