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一盏灯而丢掉性命的，天下间怕是寻不出第二人吧？

徐桐满心以为花若愚是要淹死自己，随后却听见花若愚说：“谁要淹死你了？身上都长虱子了，我得帮你好好洗洗！”

徐桐一愣：“呃……”在护城河里洗？

花若愚与他说过多废话，挥手褪尽徐桐身上的衣裳扔在岸边，徐桐干瘦如柴地身子便暴露在了微暗的天幕下。

紧接着，花若愚收了法术，失去法术的维持，徐桐极速下落，“噗通”一声掉进护城河中，溅起一大朵水花。

花若愚紧随其后纵身跳下河岸，轻巧地飞落，稳稳地踩踏于水面上，落脚之处荡开一圈圈涟漪，与徐桐掉进水里激起的涟漪撞击在一起。

花若愚信步走到徐桐沉入水的地方，只见那里一个劲儿地冒泡泡，从未见过如此景象的花若愚觉得甚是稀奇，立马蹲下身，伸手朝泡泡戳去，戳破了一个下面又不断有泡泡冒上来。

戳破了十几个泡泡，花若愚蓦地想起他扔下来的人不见了！不见了……

他站起身环顾一圈四周水面，除了清晨的雾气，一丝鬼影也没瞧见。

该不会……

花若愚低头看向还在冒泡泡的水面，眨了眨眼睛，神色略显尴尬。

该不会人还在水里吧？

这个猜想浮出心头，花若愚一刻也不敢耽搁地沉入水，口鼻屏住呼吸，倒转身子、双臂由内向外伸展往下游，没游多久，就发现了不断下沉的徐桐。

此时的徐桐已经失去意识，头发在水中散开了，像水草一般随水流涌动，脸色发白，双眼紧闭，嘴里不时吐出两个泡泡，他的身上附着了一团聚而不散的黑气，隐隐有人的雏形。

那东西花若愚没有见过，但直觉告诉他那东西不是什么好的。

翻掌打出一道银色流光，正中那团黑气，黑气收到攻击，开始部分黑气呈丝丝缕缕状散开，一张青黑臃肿的脸缓缓转过来，冲花若愚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令他感到恶心到想反胃。

一只水鬼。

花若愚见此，忍住恶心迅速下沉，与水鬼水平对立。

每只水鬼只有找到接替自己的水鬼才能进入轮回道投胎转世，这是阴曹地府的规定，护城河的河面离河岸有十丈高，要将一个人拖入水中根本不可能。

这只三十年前尚为人时是个赌鬼，原本家境富裕，可在半年之内输得只剩下一条裤衩，气死了爹娘，后院的十八房小妾全跑光了，夫人不知什么时候跟隔壁老王搞上了，家里一倒，立马就翻墙去了老王家。

赌坊追债的逼上门，他起了轻生的念头，想着一了百了，于是跳了护城河。

犹记得在他之前的那只水鬼，看到他跳入河里，几乎是笑成了翠红楼老鸨迎接客时的脸，都等不及他被水淹死，直接上手掐他脖子。

那只水鬼去阴曹地府前拍着他的肩，心酸无比地对他说了一句话：“慢慢熬吧。”

初为水鬼的他当时还不懂这句话的意思，直到他在这条河里泡了三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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