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夫人眉眼轻抬,想趁机讥讽他怎么不交给他的琴姨娘,但最后还是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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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清早,阿卯就去了附近草地寻了些草药,洗净晾在门前,等正午归来,给草翻了个面,到了傍晚,草已经晒得干脆,用手轻轻一碾,就碎成了渣滓。
她把干草磨成粉,放在洁净的荷包里,准备去拿给谢放。
她还记挂他手上的伤,昨晚听见韩老爷喊他过去,她还担心他挨骂受罚,但后来跟同屋的小姐妹打听,听说他非但没有受罚,还得了老爷关心,原来他说自己午后去了药铺那换洗纱布,结果睡着了。
这个说法不大可信,因为她亲眼看着他是追着二少爷的车去的。
但他为什么要说谎?
阿卯想不通他的用意,也不想去想太多,拿了荷包揣兜里,就去找谢放。
管家做事没有固定时辰固定位置,阿卯又不好问人他的下落,于是到了用饭的时辰才看见他在花园过道那,和人说着话。仔细一瞧,那人竟是二少爷。
她远远看着,韩光和谢放似乎聊得甚欢,几次见韩光朗声笑,丝毫没有刁难他的意思。
本以为他们要交谈很久,阿卯没有藏起自己,突然韩光转身,这一眼就看到了阿卯。
阿卯微怯,想往旁边躲,但韩光几步追了上来,将她上上下下看了好几眼,忽然笑得隐晦:“难怪了……难怪了……”
说完就走了,只留下意味深长的笑,让阿卯不知所措。
一会谢放也走了过来,对阿卯说道:“以后不必避着二少爷了,他不会再对你做无礼的事。”
阿卯抬眉问道:“是你跟他说了什么?”
谢放说道:“只是说了一些劝阻的话。”
阿卯未经人事,但也知道一些人情世故,同屋的姐妹说得多,她又做了那么久的下人,更懂得不少。可看看谢放,好像根本没意识到他说的话,在韩光眼里,已然变了味道。
她的面颊又飞起两朵红云,想说,最后还是没好意思说出口,轻轻叹了一口气:“谢谢管家为阿卯解围。”
谢放没有领功劳,见她要走,又唤住她:“等等。”
阿卯停步看他,见他从袖中拿出一盒东西来,直接递给了自己。她接来打开一瞧,里面竟是几条叠得整整齐齐的方帕,她心头咯噔一声,不明其意。
谢放说道:“那日马发疯,我磨伤了手,你用方帕帮我包扎,虽然我试着洗干净,但毕竟沾了血,不能用了。昨天你又拿帕子给我拭汗,我也忘了还,思前想后,就去买了一盒新的。”
方帕不是普通的布料,是丝帕,上头还绣着红梅腊梅,手工精巧——不是她这种下人能光明正大用的。
但阿卯没说,他一个男子是不懂的,而且说了他定会又去买一盒。借着这盒方帕的“回礼”,也算是将这几日两人彼此相欠的“债”说清楚,以后也不会那么尴尬窘迫了。
阿卯将盒子收下,说道:“管家有心了。”
谢放还了方帕,心头也不似再有什么东西堵着,以为话题就此结束,要各自去办事时,又听她说道:“以后谢管家你……不要再在二少爷面前提我的事,这样好些。”
谢放不解:“为什么?”
阿卯的俏脸又添红云,垂头说道:“没什么,那我去忙了。”
她说完就快步走开,留下谢放在原地。谢放一时没有猜出话里的意思,等看着姑娘快步离开的背影,才恍然——原来他跟韩光说的话,被他误会了自己对阿卯有情思,所以才特地跟他说不要再对阿卯动念想。
无怪乎韩光方才听后笑得那样开怀隐晦。
闹了个误会的谢放也觉不妥,本来丝帕一事便是想和阿卯恢复管家和婢女的关系,而不要有再进一步的接触,谁想弄巧成拙。
谢放眉头微拢,放眼看向廊道远处,已经没了姑娘的身影,但阿卯的一颦一笑,还留在他的眼中。
阿卯从花园里出来,才摸出她用了一日光景做好的药草荷包,想了想,蹲在池边将粉末全洒入水中。
谢放很明确的表示两人不该有任何瓜葛了,她要是再将荷包送出去,谢放又得头疼该怎么“回报”。这药对他的伤有好处,但他肯定也会去大夫那拿药,所以少了这个也没关系。
世上心意难还,还是不要有误会得好。
粉末飘入池中,一点一点往下沉落,日光映照水面,漾起的点点波光点缀在阿卯的明眸中,飘飘忽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