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在抹去自己的信仰。
他此生为这所谓的天界付出的所有,也抵不过他们所畏惧的宿命二字。步步紧逼,玩弄股掌之间。
“我纵堕落为魔,亦绝不为天界鹰犬。”
扶昀又惊又怒:“时嬴!”
少年神君握紧与姬荀错肩时,他在袖中递来的那枚歪歪扭扭的绳结。姬荀只短促地说了两个字:“她的。”
少年用指腹轻轻摩挲过上面的结,似乎在抚摸自己在这里最后的一点慰藉,露出一抹笑。
手艺还真是不怎么样。
这一刻,他不再清冷出尘,而是染上最鲜活的色彩,眉眼浓墨重彩,唇色鲜红,诡异而妖冶。过度消耗的灵力,令他无法维持瞳仁的颜色,映衬着火光,银白深处还有金色的浮尘。
辰南凉凉道:“天君,恕本座不能认同你的想法。本座要杀他跟苍部无关。甚至可以说当年苍部都是为他所累。你还不明白他到底是谁吗!”
银白的瞳……
扶昀心中陡然一惊。
辰南将弑神弩放在天君手中,凝出的那支箭汇聚天地灵气,与他的半数修为。
辰南的声音威严中竟带了一分命令:“为了天界,杀了他!”
天界,为了天界——
脑中陡然陷入某种深厚的执念,似疯,如痴。扶昀天君被蛊惑了一般,抬起弩箭,缓缓向时嬴心口握住机扩。
无数的刀剑灵力不间断地朝少年涌去,他纤尘不染的白衣已经碎裂,鲜红的痕蜿蜒全身,他似浸在血中。
月亮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了,秋深的月苍白,冰冷,无情地俯瞰着这座雪与火交融的城。
城外忽起战鼓声,一声沉似一声,不知有谁喊了一声:“魔军进攻了。”
众人俱是一惊。
连辰南都怔了一怔,回过神催促道:“天君,攘外必先安内。”
魔界犯上定是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如今他们却都在此处虚耗。扶昀不再犹豫,弩箭划破长空,在冻雪中拖出绚烂长尾。
碎裂冰棱如银光迸溅,向画城荒芜之地散落,如星河碎屑自九天飞瀑而下,美得让人窒息。少年站在星河流瀑之间,忽而意识到什么,倏尔回首。
明明应该殊无情绪的眼眸,交缠着怨与恨,仿佛跌进某种翻涌的雪色岩浆,似讥讽,似嘲弄。
在嘲弄扶昀,也在嘲弄天界,也仿佛在嘲弄自己。
画城的十六个方位忽然惊起剧烈的灵力波动,一瞬间所有人都感觉空间微微破碎、扭曲。众人愣怔在魔界进攻的消息中时,那感觉一晃而过。
弩箭穿心而过,似穿过了虚影,诡魅苍白的少年与银光碎裂一地,跌入天火之中。
天地寂静,鸦雀无声。
血溅在雪地里,却同样温热。
与此同时,幽夜无光的深渊中,原本空无一人的王座上,猛然出现了同样剧烈的灵力波动。
一个染血的人影凭空出现。
金红襦裙的魔君眼中似有泪光。
“您回来了。”
沉默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