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寺卿委婉道:“天灾比**要好接受得多。”
到了他们现在的身份地位,有些话无须说的太明白,一点便透了。
众官连夜查案,困倦之下睡着了,油灯不小心翻倒点燃了账册,比有人混进刑部药倒了一众官员要强多了。
前者直接推到意外上面,后者要揪的东西就多了。
小吏究竟什么身份?
倘若是外人,如何混进刑部衙门的?那些守卫都是摆设吗?要真是刑部的人,那这个小吏当初是谁举荐的?又是受了谁的指使做这种事?
小吏现在人在何处?要是交不出人来,是不是他们这些人能力有问题?
由此引发的一连串问题足以让皇上把他们三个人的官服扒下来。
“二位大人觉得如何?”张寺卿试探问道。
左都御史面沉似水,想了许久道:“就算是天灾,皇上恐怕依然会勃然大怒。”
“那也是没办法的事。”张寺卿叹道。
他们倒霉是一定的了,只是倒霉大小的问题。
“寇尚书,你怎么看?”
寇行则闭着眼,没有吭声。
张寺卿嘴角一抽,加重了语气:“寇尚书!”
这老东西难道睡着了?
寇行则这才睁开眼,扫两个战友一眼,沉声道:“不如把冠军侯请过来,看有没有法子吧。”
“账册被烧,请冠军侯来有何用?”张寺卿不解其意。
寇行则想到外孙女婿邵明渊也是死马当活马医,叹息着解释道:“其中一本账册毕竟是冠军侯带回来的,万一冠军侯誊写过呢?”
张寺卿与左都御史对视一眼,不由摇头。
冠军侯一介武夫,能想得到誊写账册?
不,就算是他们,出门在外也不会去做这么麻烦的事。
“不论如何,先请他来问问吧。”寇行则揉着眉心道。
冠军侯府中,邵明渊睡得正熟,亲卫低声道:“将军,您醒醒,刑部来人了。”
邵明渊警醒睁开眼睛,翻身下床:“怎么回事儿?”
亲卫把外袍递过去,邵明渊接过穿好,又披上搭在屏风上的狐狸毛大氅,抬脚走了出去。
刑部衙门灯火通明,邵明渊随着派来请他的官吏赶到后略扫一眼,便知道出了事。
寇行则三人在里间等着,见他进来皆站起身来。
打过招呼,邵明渊看向寇行则,恭敬问道:“寇尚书叫我来不知有何事?”
这样的场合,他自然要以官职称呼寇行则,而不是外祖父。
“书房夜里走水,那两本至关重要的账册被烧毁了。”面对这位权势惊人的外孙女婿,寇行则心情颇为复杂,开门见山道。
邵明渊听了,面上并无多少变化。
他过来时就看出来这里走过水,地面上还淌着湿漉漉的黑水,再想到深更半夜把他叫来,心中已经隐隐有数了。
见邵明渊面不改色,张寺卿一脸惊喜:“侯爷莫非另有准备?”
“嗯?”邵明渊微挑眉。
“邢舞阳通倭的那本账册是侯爷带回来的,侯爷莫非另誊写过一份?”张寺卿怀着希望问。
另一本账册是没办法了,能保住一本也行啊,那样皇上对他们的处置就会轻一些。要知道真正令皇上动了真怒的,本来就是邢舞阳通倭的那本账册。
邵明渊摇摇头:“本侯没有另外誊写。”
寇行则三人最后一点希望彻底断了,却听邵明渊语气一转道:“不过,那本账册还找得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