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从来都不是他的家,他早该知道的。
抬头望天,靖安侯府巴掌大的天空灰蒙蒙的,邵明渊无声笑了笑,看着拦在前方的人停下来。
“二哥,你就要娶新妇了,很高兴吧?”半大的少年生得唇红齿白,双手环抱看着比他高出大半个头的兄长,用愤怒强撑起气势质问。
“我当然很高兴。”打量着幼弟的神色,邵明渊慢慢笑了。
不管这个弟弟曾对昭昭生出过什么不该有的心思,如今都不重要了。
昭昭嫁到冠军侯府后,如非必要,他不会带她踏入这个不愉快的地方半步。
或者说,他一方面气恼三弟对自己的嫂嫂生出心思,另一方面却也感激这个孩子。
昭昭曾说过,她的箭法就是邵惜渊教的。
可以想象,在侯府那漫长冰冷的日子里,这个弟弟或许是唯一给过昭昭温暖的人。
听了邵明渊的回答,邵惜渊立刻炸了毛:“二哥,你忘了二嫂了吗?你,你这么快就另娶新妇,扪心自问,对得起二嫂吗?”
少年说到后来,气得胸脯起伏。
他都已经原谅二哥在那种无法选择的情况下亲手杀了二嫂,说服自己以后把他当成好哥哥,可是他怎么能这么快就娶新人呢?
他把死去的二嫂放在了什么位置?
邵明渊抬手落在邵惜渊头顶,淡淡笑道:“二哥对不起你二嫂,所以以后会好好对待自己的妻子,不再让遗憾发生。”
“你放屁!”邵惜渊跳脚,粗话骂出口后干脆豁出去了,“你放屁,放屁!就算你对以后的妻子千好百好,她都不是二嫂了,这对二嫂更不公平!”
看着气炸的少年,邵明渊心头又是难过又是好笑,语气平静道:“那你想怎样?”
他再大度也是个男人,这小子要是再把心思表现得那么明显,他可要揍人了。
“我——”邵惜渊被问住了。
他想怎样?
他什么都不能做,既不能让死去的二嫂活过来,又不能阻止二哥娶新媳妇,他还能怎么样?
“总之,在我心里只有一个二嫂,我是不会管你的新妇叫二嫂的!”少年被兄长一句话问得心中郁闷,一跺脚跑了。
邵明渊笑了笑,大步流星往外走去。
翌日一早,天上飘起雪花,却阻挡不了人们走亲戚拜年的热情。
大年初二这一日,按例出嫁的女儿们是该携着夫君回娘家拜年的,定亲的女家则会准备了酒菜招待准女婿。
人来人往的街上响起哒哒马蹄声,不少人下意识驻足观望,就见一名俊朗无双的年轻男子骑着高头大马在前,身后跟着长长一支队伍,那些精神抖擞的年轻人或提或挑,甚至还有赶着马车的,满当当的礼物让来往的人们看傻了眼。
“天啦,那是谁家的女婿啊,长得精神不说,送的年礼都快抵上别人家送十年的了……”
“这你都不知道啊,那是冠军侯啊,给黎府送年礼呢。啧啧,黎府三姑娘真是好命!”
立在街头的江诗冉拢了拢披风,撇了撇嘴。
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年礼多点嘛。
她伸手挽住怔住的江远朝,委屈道:“十三哥,总算等到你回来了,新年礼物你可要补给我。”
江远朝侧头看向她:“黎三姑娘定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