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夜里,突然刮起了北风。北风扫过房檐,穿过树梢,直将寒气吹到人的骨头缝隙里。柳若姒的屋子里早早地就掌了灯,窗户用厚重的帘子严严实实地遮挡着,屋中的青铜熏笼隐隐漫出暖香。地龙自是比平常烧的更热了,地上还特意另外添了两个炭盆。
柳若姒穿着家常的衣裳斜倚在榻上,身上搭着薄被,一边轻轻地抚摸怀里的波斯猫雪球,一边看着常嬷嬷带着几个丫头在灯下做针线。
腊月和六月两个大丫头,初五和初七两个心腹的小丫头,再有一个常嬷嬷,都围着炭盆坐着,一边做针线,一面陪着柳若姒说话。常嬷嬷的针线极好,腊月和六月都是她带出来的,也做的一手好女红。初七和初五两个还小,毕竟稚/嫩了些,不过也能盘给纽扣、或做些其他的小物件。
这几个人自然都是在为柳若姒的嫁妆忙碌着。虽然有针线房的人,还有从外面请来的绣娘,但是有些贴身的物件柳二太太不放心给别人做,就分派给了服侍她和柳若姒的这几个心腹。
“今年的冬天格外的冷,”常嬷嬷有了些年纪,肚子里很有些掌故,她知道柳若姒爱听这个,还特意搜罗了来讲给柳若姒听,也算做是解闷消闲了。“听说北边已经冻死了人了。咱们太太在那边有铺子,今年施粥又要花上大笔的银钱……”
“娘就喜欢做这些善事。”柳若姒就道,对于柳二太太这种行善的举动,不论是柳二老爷还是柳若姒都是支持的。“这天继续冷下去,京城里头也要施粥了。”
“可不是。”常嬷嬷和几个丫头都点头。
京城里头施粥,一般都是各户人家自己发愿,将钱米送到大相国寺等几处寺庙,由寺庙来集中施粥。
“看我那箱子里还有多少月钱,到时候一并拿了去吧。”柳若姒就道。
“姑娘。咱们也攒了几个钱,也跟着姑娘一起做个功德。”六月几个丫头就都笑着道。
“好。你们随意拿出两个来,到时候我再补上些,也是你们的功德。”柳若姒就道。
“下晌的时候,璋哥儿打发人来递话,说是想见姑娘一面。那时候姑娘在老太太处,老奴自作主张,只说姑娘没空。”常嬷嬷突然道。
“很好,若有下次,依旧是这样说。”柳若姒就道。
主仆说说笑笑。似乎一点儿也没有受到柳若娟那件事情的影响。就在傍晚的时候,荣成翰又特意到柳府来了一回,告诉柳二老爷和柳二太太,苏氏那边他已经说服了,他和柳若姒的婚事不会有任何的改变。
柳二老爷和柳二太太本来还有些担心的,听了这个消息,才将心完全放回了肚子里。
荣成翰做事极为妥帖,就是柳若姒也不得不承认这一点。
常嬷嬷等人因此也都替柳若姒高兴,荣成翰是可以依靠的人。
“……王妃那边。姑娘也不用太担心。”因为偶尔看见柳若姒微皱眉头沉思,似乎有心事的样子,常嬷嬷就认定柳若姒在外将来的婆媳关系担心,因此常常这样开导。“不说别人,只瞧咱们太太,如今不也是好好的。再说了,姑爷的性子又和咱们老爷不大一样。姑爷的性子更强些。知道护着姑娘,而且王妃那边也摆的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