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刻,罗老头一声怪叫,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叫道:“有人,炉里有人!”
他刚才忽然在丹炉内看到了一颗人脑袋。
还在眨眼!
薛长老和宁红鱼闻风而动,一脸紧张,结果下一刻,她们脸上就露出了一副索然无味的表情。
缘于丹炉的另一边,季缺正半边身子钻在里面。
随即,他又将那把古怪的尺子放了进去,很快的,里面就传来了一阵柔和的光芒和呜呜的风声。
这时,季缺将脑袋收了回来,分析道:“我怎么还闻到了一股鱼腥味?”
罗老头儿反应过来,惊魂未定道:“你能不能不要这么突然?”
季缺一脸认真道:“你早说嘛,我哪知道你一把年纪、德高望重、风轻云淡还这么大反应。”
“你为什么不早说?”
罗老头儿:“......”
这时,宁红鱼已来到了丹室的深处。
这里,有细碎的天光洒落下来。
季缺走了过来,宁红鱼问道:“你觉得这里像什么?”
前方,是一块长条厚实的木板,上面布满了刀痕和黯淡的血迹,而上面则挂着弯曲的铁钩,附着着凝固的血块。
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味道,季缺回答道:“像是一个屠宰场。”
如果说前面的空间因为那只丹炉,像是一间丹室,那这里就更倾向于一间屠宰场。
看着那长条案板上的血迹和刀痕,你能很轻易的想到一个人在这里拆肉砍骨的场景。
季缺甚至能想象得到那人提刀砍肉时阴冷的表情。
在外人眼中,一把年纪的陈寒石是睿智且仙风道骨的,他是北地云端上的大人物,更是北地正道修士的翘楚。
可在这阴暗的地底,他却如一个屠夫般屠杀着人或者其他生灵,将他们的肉挂在这铁钩上,用它们炼着诡异的邪丹。
而面前的墙壁上,是一个个血字。
这些字体扭曲着,如扭动的蚯蚓一般,那种病态的感觉仿佛要透过石壁渗透出来。
季缺横竖觉得这字不对味,直至看了好一阵儿,才发现这满面石壁都是在重复着一句话——“起炉,成仙。”。
这陈寒石恐怕是个疯子。
季缺这般想道。
阴暗的石室里,薛长老身上携带的小灯盏散发出了幽蓝色的光芒,光线映照着在场每一个人的脸上,看起来毛毛的,季缺竟生出了一种他们都不再是人的错觉。
这间石室后有一条狭长的同道,过去之后,整个空间就见底了。
也就是在那里,他们看到了场间最为恐怖的一件东西。
一层鱼皮。
鲤鱼的皮。
那鲤鱼皮少说也有成年人大小,栩栩如生,鳞甲上泛着冷光。
关键是,它竟然长着一双类似人的眼睛,你能清晰看到它的眼睑和睫毛。
它就趴在那里,宛若活物般静静的看着你,直看得人心底发毛。
鱼也会像蛇一样蜕皮吗?
为什么陈寒石的密室里,为什么会有这样一张诡异的鱼皮?
宁红鱼翻了翻这鱼皮的嘴巴,发现上面挂着锯齿般的森寒牙齿。
不由自主的,一个可怕的念头在几人心头生成,可是谁都没有说出来。
而这个时候,薛长老衣襟发出了一些细碎的震动。
她拿出了那只瓷瓶,拔开了塞子。
只见那条紫蝎子疯了一般扑向了那鱼皮,径直从对方嘴巴钻了进去。
可以确定了,杀死副宗主李雨霖的就是这东西。
一只能蜕皮的大鲤鱼?
蜕皮之后,那东西去了哪里?
一时间,谁都没有说话,整个相对狭长的房间静悄悄的,他们彼此都能听见对方的呼吸声。
最终,季缺打破了沉默,说道:“别猜了,蜕皮的就是陈寒石。”
“可是......”
宁红鱼说道:“没必要自欺欺人了,李雨霖的断口就是被这样一张嘴咬出来的,我说过,他像是没有反应过来就遭了毒手。当时我推测的是,他遭到了偷袭,却没有想到,他可能面对的是一个平时很信得过的人,所以没有防备。”
“可能他在死前都不会想到这个人会忽然要了他的命。”
宁红鱼用长刀挑起了那近乎等人高的鱼皮,说道:“那个人只能是宗主陈寒石。”
薛长老直到现在还有些难以接受这个事实。
名门大宗云雪宗,宗主和副宗主都是邪物?
她忍不住问道:“那现在陈寒石在哪儿?”
季缺说道:“湖底,那口井里。”
说着,他看向了洞壁的上方。
那里,青苔和杂草间,有一个不显眼的洞口。
那只紫蝎子不知何时从鱼皮钻了出来,浑身湿漉漉的往那里爬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