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大的树木枝叶遮住了天光,林中有乱飞的流萤,倒挺显眼。
光线昏暗的树林很安静,偶尔传来夜枭的叫声和大鸟扑腾翅膀的声响,更显幽邃和惊悚。
季缺四人踩在堆积满落叶的地上,沙沙作响。
一片昏暗中,小鼠那双通红的眼睛倒是显眼了不少。
这个时候,小鼠停了下来,用前肢擦了擦嘴,看起来是累了。
陈竹马上跑上前去,倒了点水在手上,给它喝。
喝两口之后,这红眼小鼠鼠就继续上路了。
伴随着一阵沙沙的野草被分开的声音,幽蓝色的天幕下,一栋残破的建筑轮廓出现在了视线中。
这是一座荒废的宅院。
这种荒郊野岭里的荒宅,恐怕这清平县的本地人都没几个知道。
因为季缺他们一路走来,已没有什么人迹。
不过这并不算稀罕事,这人间过了这么多年,在这长久的岁月里,难免兵荒马乱,荒废了不少地方。
随着人口消亡,野草横生,淹没了之前的道路,这些荒废的宅院自然就无人知晓了。
夜色下,院落的院墙多处坍塌,残破的墙壁上青苔横生,顶端更是长出了连绵的嵩草,如一具腐烂多时的尸骸。
那小老鼠已进入了这宅院中。
过了好久,他才回过魂来。
这些降魔者的行事实在是太过生勐,大半夜忽然递一颗人头过来,这谁受得了。
不过赵玉鱼身为县里捕头,看人脸熟的本事是有的。
他很快确定了这颗人头的身份,是前几年搬过来的曹平。
“这人不是我们县的,后来来这里买了房,一条腿是瘸的,不过应该不差银子,因为他经常出入本地勾栏。”赵玉鱼看着那颗人头,心有余季道。
宁红鱼问道:“那他有什么朋友没有?”
曹平摇头道:“没听过特别相熟的,倒是听说他最喜欢点青楼里的语雀姑娘。”
季缺按着他的肩膀,说道:“那带我们去找语雀姑娘。”
再顺便见识见识本地的青楼。
这后面是他的想法,自然没有说出来。
这时夜已深了,清平县有种万籁俱寂的感觉,路上连燃着灯火的人家都很少。
这不禁让季缺想到了老家桑水县。
可这清平县要比桑水县好的是,有几间比较热闹的青楼勾栏。
不像桑水县,你就是想去找个姑娘排解一下寂寞,都得走几十里路去隔壁县。
这个时候,这青楼里依旧热闹。
门口的红绸带随风飘飞着,伴随着浓郁的酒香胭脂气,给人一种迷醉的感觉。
只是季缺他们一进门,这楼里一下子安静了不少。
这逛青楼是寻常事,可带着姑娘逛青楼就比较罕见了。
关键是,这进来的两位姑娘可以说是绝色,以至于不少客人看了看旁边的胭脂俗粉,本来挺中意的,一时都觉得对方变丑了,下不去嘴。
青楼的老鸨率先迎了出来,一看见睡眼惺忪的赵捕头就热情起来,说道:“捕头,怎么才来?”
从这里可以看出,这捕头确实是里面的熟客,不然也不会对曹平的事这么清楚。
“叫语雀姑娘来。”赵捕头说道。
“可是雀儿那有其他客人。”老鸨为难道。
“办桉的事,什么客人也得给老子拉出来!”赵捕头一脸正气道。
在这些降魔者的高手面前,他可得有些形象。
老鸨刚要说什么,就被赵捕头制止了,呵斥道:“还不快去!想被抓起来吗?就是天王老子在里面,也得叫语雀出来。”
一段时间后,县令从里面出来了。
赵捕头脚一软,说道:“大人,我确实不知道你在里面。”
那县令看见季缺几人,很是恭敬,说道:“让几位笑话了,小官实在是害怕,睡不着,所以才到这热闹的地方消消慌。”
之后,季缺四人就见到了语雀姑娘。
初始听到一下子有四个人要见自己,语雀心头忍不住有点慌,暗道:“这么多?”
直到她看到了季缺四人两男两女,两女漂亮得有点过分后,一下子意兴阑珊起来。
原来不是那个啊。
之后,季缺开始问起了曹平的事。
在赵捕头的反复劝说下,那颗人头已被他用布包了起来,挂在陈竹的腰间,避免吓到人。
提到曹平,语雀挑眉道:“他已有一段时间没来了。”
之后,季缺四人接连发问,逐渐找到了曹平的一点生平。
那就是曹平有时候喝醉了会向语雀姑娘吹牛,吹他当年玩女人根本不花钱,甚至有女人倒贴银子给他。
至于是哪些女人,语雀就没多问,因为在她这里吹牛的可多了。
比如刚刚的那位说是雄风万丈,结果才喘两口气就不行了,她还以为没开始呢。
听到这里,季缺思索道:“这是不是就能解释为何曹平会在赵裁缝家的床底了?”
林香织思索道:“偷人被堵住了?”
“有这个可能,那我们还是得见一见那位赵夫人。”季缺回答道。
陈竹分析道:“那赵夫人有没有嫌疑?”
宁红鱼思索道:“凶手知道我们会从那床底查起,把曹平的脑袋放在那里等我们,如果你是赵夫人的话,你会这么做吗?”
故意把线索往自己身上引,这显然不太符合常理。
不过见是要见上一见的。
至此,陈竹发现自己总算有一个念想要达成了,那就是见到那个风情万种的未亡人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