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月之后。
余亢镇、半闲堂。
处处张灯结彩,镇子上的百姓似乎也想借助这个机会,一扫之前的颓气,倒是比亚伦这个新郎官还要兴奋。
方原毕竟已经来此定居数年,平素有一手好医术,并且收费低廉,倒也颇得本地人心,自愿来帮忙的人都有不少。
亚伦也不吝啬钱财,直接摆开流水席,吩咐凡是来道贺的宾客,不论礼轻礼重,都可以饱饱地吃上一顿。
乡镇之人的宴席简单,唯有一个用料扎实,油汪汪的红烧肉、香喷喷的烤鸡、七荤八素、还有大白馒头……都是管饱,酒水更是流水一般端上来,倒也吃了个一个宾主尽欢。
亚伦穿着新郎官的服饰,还在暗自腹诽,这流水席意味不祥。
自己还在当太泽湖打渔人那会,凡是如此嚣张的,基本最后都家破人亡了……
此念生出,他表情就略有些僵硬,不过,还是一桌桌过去敬酒。
到了最外围之时,就见到一桌之上,坐着个老道士,一身杏黄道袍不知道打了多少补丁,也不知多久没有浆洗,散发出一股怪味,周围乡人都刻意避开一段距离,显得很是醒目。
亚伦先是心里一惊,旋即不动声色地打量一番。
只见这道人五官丑陋,尖嘴猴腮,双眼处各有狰狞的疤痕,此时正抱着一只鸡屁股狂啃,胸前挂着一枚黑黝黝的龟壳,手边还放着一杆小幡,幡面之上,一面写着‘铁口直断’,另外一面则似乎是‘祖传狗皮膏药、专治跌打损伤’十二个大字。
“这邋遢道人,也不知哪里人,一早便来了,说了几句吉利话当贺礼,我看就是来吃白食的……”
旁边的帮闲愤愤道:“若不是方大夫早有吩咐,来者是客,我早就将他赶了出去!”
“今日是我大喜日子,倒也不必如此。”
亚伦哈哈一笑,面色如常,上前敬酒。
到了瞎眼老道士这里时,老道士忽然开口问道:“新郎官……老道身无长物,不如给新郎官看看相,就当贺礼,如何?”
“这倒不必了,君子信命不信运……道长吃好喝好,在下还要去敬酒,先不奉陪了。”
亚伦客气一声,就去了其它桌上敬酒,暗中却是有了计较。
实际上,如果不是万年的养气功夫够深,他可能会表演一出现场逃婚。
毕竟当初指点李逍的瞎眼老道人忽然出现,怎么看怎么有些不对。
‘又或者……是我太过杞人忧天了?方才一见,这老道士的深浅,我竟然能看出一点来,最多在先天打转……’
想到这里,亚伦面色如常,与新娘拜了天地,自去入洞房不提。
……
翌日。
他去镇子上稍微打听,就知道了那个老道士的行踪。
之所以不让人跟踪,就是因为这些普通人如何能跟踪一位先天高手?必然会露出破绽!
但余亢镇是亚伦老巢,可谓处处都是他的眼线,想知道什么事儿自然无比方便。
“钱掌柜,你说昨天那老道士去了李家客栈的遗址凭吊?似乎是李家故人?”
亚伦借着买东西的机会,跟钱掌柜聊了几句,不由若有所思。
这时,旁边一个货郎就插口道:“这老道士,我在元嘉城附近也见过,大概在哪个道观挂单吧……”
这货郎靠着一双脚底板,走遍附近村镇卖货,乃是消息第一灵通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