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顿时,卢震军的身子矮了半截。
“然后,你又把麾下八百多长枪军的花名册,划到高丽军那边,又吃了给高丽军的军饷了是吧?”傅让继续冷笑。
“这.....镇台!”卢震军语塞,心中惶恐。
他这指挥使是傅家一手提拔起来的,早先他跟着傅友德,现在跟着傅让,算起来是傅家的旧部。
“坐!”傅让摆手,骂道,“贪的时候胆子比谁都大,问你的时候屁都不敢冒出来一个!”说着,看看众人,“光是他有这个毛病吗?你们谁敢说自己没有?”
众人齐齐低头,不敢说话。
“我告诉你们,我留下亏空,别说三十万,就是一百三十万,我该做我的国公做我的国公屁事没有。可是下一任总兵官过来,这亏空就要落在你们身上。到时候,呵呵!拎着脑袋换来的官帽子,恐怕就要空了!”
“除了亏空,还有这些年你们暗地里.....啊!桩桩件件还用我说明白吗?”
众人的头更低了,忽然间傅让心中竟然有几分痛快的感觉。
别看他现在位高权重,可毕竟年岁还是太轻了,让人信服的功劳太少,威望资历不够。平日能压着这群骄兵悍将做到令行禁止已很难得,即便是他国公的身份,也没这么拿捏过这些人。
“你们当新来的总兵官,管军都司就只会看账本的亏空?亏空,人家没拿钱,自然不担着。上报朝廷,都督府派来断事官,你们所有的破事都能翻出来,擎等着回去洗干净等死!”
“镇台大人!”众人齐刷刷的说道,“求你给大伙做主!”
“哼!”傅让哼了一声,“亏空!亏空!账面上平了,宋老将也好,卜都司也好,谁会深究?大家都是当兵的,有些事只要你不过分,谁还能真把你们往死胡同里追?”
“那....”张文杰想想,咬牙道,“那就干脆,用私账填了公账吧!新来的总兵官和都司一看库里有钱,这事也就过去了!”
众人虽然不舍,但也只能纷纷点头。
岂料,下一秒他们直接愣住。
“那是大伙的过节钱!”傅让抿着嘴唇,“离家好几千里远,这点外水再没有,家里咋过?”说着,冷笑道,“再说,一年到头了那不是白忙活了吗?人家出苦力的东家还格外给赏赐呢,咱们杀人的到之后白他妈挥胳膊切脑袋了?”
“再说!”傅让叹口气,“这也是我,和大伙相识一场,共事一场,最后留给大伙的一点念想了!山水有相逢,可能日后咱们还会一个锅里吃饭。但现在,我还在其位,能给你们一点,就得给你们一点,是不是?”
“镇台!”有人动容道,“您......”
“所以说呢,私库的钱不要动。我不要了,你们这些人看着分!”傅让摆摆手,“至于亏空.....”
所有人都在等着下文,但傅让却迟迟不说话。
而是,露出几分狰狞的,武夫们都懂的微笑。
“高丽之地,叛匪屡禁不绝,除了是他们如鬼魅一般隐藏山间之外,定然也有人暗中支持。不然那些叛军,吃什么喝什么,哪来的兵器甲胄,哪来的牲口?”
傅让笑笑,“以前呢,这些事咱们不计较,可现在呢!”
说着,他又看看众人,“诸位,你们的新总兵官就要来了。是给他一个太太平平风平浪静的高丽,还是给一个隔三差五就要见血的高丽呢!”
养寇自重的事,以后不能再做了。
那就干脆趁着这次,直接把事做绝了。
所有的叛军,挖地三尺找出来。
然后把所有可能给叛军支持的大户人家,都洗了!
“宋老将,差不多还有一个月到任上!我呢,也还有些时间要留在高丽!”傅让冷冷开口,“你们就有一个月的时间,人杀干净,钱补亏空。当然,若是有多的,呵呵.....”
“哈哈哈哈!”
屋内,一群军将笑得东倒西歪。
本来还都提心吊胆的,一提杀人放火抢东西,全他妈精神了!
抢劫谁不会,杀人谁不会。不就是三十多万的亏空,就是三百万,老子们一个月也都抢够了。
“镇台!”张文杰面有忧色,“卑职担心,下面的兄弟们一旦杀心起来了,不问良莠的话,是不是......”
杀人容易杀疯了,到时候红了眼,那是见人就杀,而不是选择性的杀。
“那些支持叛军的高门大户自然不用留,可是良心之家,咱们也要保全啊,不然都杀光了就没人了。而且城池之外可以乱,城池之内乱不得啊......”
傅让问道,“你有何高见?”
“卑职觉得,倒不如收平安钱!”张文杰一笑,“想表明和叛军没有瓜葛,那就要那些高丽人家自证清白。如何自证呢,交钱给咱们高丽行营....”说着,想了想,“交钱的人家,每家给一块黄牌子,
咱们的儿郎见了牌子就冲进去抓乱党。若是没牌子,哼哼!”
“哈哈哈!”众人又是眉开眼笑。
“这么以来,补亏空的钱怕是多了呀?”傅让笑道。
张文杰低声道,“多了也不怕,就当卑职等给镇台大人践行的程仪!”
“人杀多了,是不是太残忍?”傅让笑道。
“好镇台!”卢震军凑趣道,“当日老镇台第一代镇守高丽的时候就说过,高丽孽种还是太多了些!让人膈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