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套就是工部尚书练子宁点头的,运河南北走向,济宁至徐州段借道黄河。
这套方案虽然暗含着黄河决口,运河危在旦夕的风险。但是之所以通过,因为这样修省力,运力也足。
第二套是从宿迁邳州到韩庄这段,也就是台儿庄这段挖开,避开日后黄河泛滥的风险,而且距离更近。
但是这里又有一个问题,微山四互湖那边地势高,为了控制水位,台儿庄沿线还要设定许多水闸。
说是一劳永逸,但要多耗费人力物力。
李至刚大权在握雷厉风行,说要办就如大明江山一般万年长存,不然国家花费重金,日后还要每年都巨额投入不断修补。一旦黄河泛滥,更不可收拾,那还不如现在多花钱多用人,好好的修!
山东巡抚胡链表示反对,这么改的话,地方上有些州县定有怨言,好好的运河不从他们家门口过了,那怎么行呢?
李至刚对着胡链又是一顿臭骂!
老子就要让运河走台家庄这边,谁不服来找老子?
老子就是要在这南北大运河之中,再开一条新河连接南北漕运。
老子就是要把这儿,作为运河的中转站。
此言一出,台家庄左近几县的百姓喜从天降....
运河两岸,再一次传出李青天的美名欢呼之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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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青天...”
听了李景隆的叙述,洗了脚的朱允熥坐在床上笑道,“呵呵...恐怕李以行做梦都想到有被人叫青天大老爷的一天....”
朱高炽在旁阴沉着脸,“其实李以行之所以一意孤行要运河改道,也是因为....”
“朕知道!”朱允熥接过话来,“运河当初工程立项是你点头,宋礼张信等人.....”说着,顿了顿,“都是你的人呀...”
“臣,惭愧。”朱高炽忙起身道。
“其实宋礼张信他们也没错!”朱允熥叹口气,“非但没错,在运河考察一事上是有大功的.....”
说着,朱允熥继续道,“但是,谁让你....把差事办坏了呢!山东段克扣民夫工钱,直沽那边更是挪用,甚至豆腐渣...呵呵!”
“臣有罪...”朱高炽面红耳赤。
“你呀,就是不肯亲自去看看,太过于相信他人!”朱允熥摆手,让朱高炽坐下,“李以行呢,别人说他私自改道运河是胡闹,是不懂水利,但为何朕支持他!因为他说了一句你们都没说过的话....”
朱允熥看着朱高炽,“他说,万一将来....黄河决口呢?宿迁那段.....从国朝开始决了多少次了?哪一次不是数以万计的银子往水里扔?”
“这里,朕还要批评你,连年说治河,但都是治标不治本!朕不懂水利,所以格外看重下面人的方案!可是这些年,都是缝缝补补,没人提过如何解决黄患...”
“李至刚跟朕说,黄患不除,北方各省谈何兴旺?所以,未除黄患的情况下,运河必须避免黄河决口!不然....这运河不是我大明的血管,会办成我大明的病秧子....”
历史上还真真是如此,这条南北京杭大运河,从大明中期开始,因为黄河不断改道,需要连年的投入,几乎把大明吸干了!
直到万历年间用了近乎三十年,才把运河从原来的河道改成了台儿庄。
但是,大明朝没有享受到运河改道的福利。
大清,捡了个大便宜。
而到了乾隆年间,改道经过的台儿庄,被誉为乾隆亲口誉为天下第一庄!
“你对下面太仁....”朱允熥又叹口气,“没有李至刚那份狠辣!”
说着,又苦笑道,“是,方案是你的定的,运河是你负责督促修的!山东巡抚胡链是你保举的.....哦,他原先跟着辛彦德,就参与过黄河决口...”
说着,看向李景隆,“还有淹了你老家那次...”
“那次真是凶险,差点把臣家的祖坟都给淹了!”李景隆忙笑道,“胡链这个人.....”说着,顿了顿,“还是很有能力的,早先就是山东按察司使!”
“他要是没能力,李至刚就不会天天骂他了!”朱允熥笑道,“当然,他若没有洪熙跟辛彦德的关系,也不会天天挨骂!”随后,又看向李景隆,“跟你也搭得上话,李以行能对他有好脸色才怪!”
李景隆没说话,眼看王振给皇帝泡了茶。
快步上前抢了过来,“万岁爷,您喝点热茶....”
朱允熥接过茶盏,“给你和庄亲王也泡一盏!”
李景隆回头对王振道,“小王公公,劳烦你了!”
“这几日,奏折....弹李以行的奏折,朝中的,南直隶的,山东巡抚衙门的,河南巡抚衙门的,一堆堆!都送到朕跟前来了!”
朱允熥又道,“可朕都留中不发。朕知道他李以行有私心,但私心和修好运河不冲突....”
“完....”
李景隆忽然暗道,“八成,李以行要死在运河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