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国公!”詹徽开口道,“事已至此,你还要狡辩吗?你身边聚了那么多武臣,本就是大罪。你也知道皇爷的性子,最恨别人在底下耍心眼!”
“我蓝玉但凡有些心眼,今天也不会坐在这里被你们欺侮!”
蓝玉看着他们二人,淡淡的说道,“还是那句话,一人做事一人当。什么罪名我蓝玉都可以认,要杀要剐也随你们便。但是让我蓝玉胡乱攀扯,出卖朋友,你家蓝爷爷,做不到!”
“蓝某一生,做了许多坏事,错杀许多无辜之人。唯独,没出卖过朋友,兄弟!”
“凭你这句话,你就该死!大明之臣,怎会是你的兄弟?你做不到也要做!”蒋瓛戏谑地笑道,“说是蓝党案,就是蓝党案!你现在不说,早晚也要说。就算你死不开口,本官也能办成铁案!”说着,又道,“敬酒不吃吃罚酒,不见棺材不落泪!”说完,啪啪拍动手掌。
“用刑是吧!”蓝玉不屑的一笑,忽然露出几分痞子一样的表情,“别,你蓝爷爷怕疼!”
屋里人一愣,谁都想不到,蓝玉居然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爷爷真怕疼!”蓝玉又翘起二郎腿,“小时候,让鱼钩挂了屁股,都能哭上几天!”
天下第一猛将蓝玉,居然怕疼?
“我第一次打仗的对手是元将蛮子海牙,那回是给大军运送粮草!”蓝玉继续笑道,“我这边百,他们那边四千人埋伏!我一看,他妈的要是等敌人冲过来,一顿乱刀,老子不死也得浑身是口子,那他妈得多疼啊!”
“所以老子一咬牙,带着兄弟们杀出来了!”
“可是后来老子一想,他妈的粮草丢了,回去大帅要打板子,那玩意比刀子更疼。老子再一咬牙,又带着兄弟们杀回去了!”
“百人,杀散了元军四千人!老子了三刀,疼得嗷嗷叫!”
“老子怕疼啊,所以每次打仗,老子都是先动手,先抽刀捅他妈的,才能保证自己不挨刀子!”
“旁人都说,蓝小二打仗不怕死。其实不是不怕死,是怕疼!打仗这事,想自己身上不疼,就只能往前冲。多少兄弟都是活活疼死的,老子怕疼,不想那么死。老子只能硬着头皮杀,把见到的人都杀了,他们自然就伤不到老子!”
“从淮西到江南,到湖广,河南,山东,再到云南,漠北。老子打遍天下,啥都不怕,就是怕疼!”
“你疼过没有?”
“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肉是翻翻的,要是赶上夏天,没几日就是一层蛆,钻心似的疼,难受!”
蒋瓛冷笑,“你是在卖弄战功!”
“老子不用跟谁卖弄?老子就算骨头渣子都没了,后世也能记得老子的英名!”说着,唰地一声,蓝玉扯开胸口的扣子,露出满是伤疤的胸膛。
“看看!”
蓝玉笑道,“看看这些伤!”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他胸膛上面,那里密密麻麻如沟渠一般纵横交错的伤口,相互缠绕。如蜈蚣一样张牙舞爪,面目狰狞。
那些伤,已经数不清了。
那些伤,满是刀枪的重创。
每一道,都是一段关于死亡的故事。
每一道,都是战场上的功勋。
门口,那些警戒的年轻锦衣卫们,目光满是震撼。
“老子虽然怕疼,但是老子更怕丢脸!”蓝玉盯着蒋瓛,“老子一辈子怕疼,可身上满是伤!老子更没有因为满身伤,怕疼不敢打!”
说着,蓝玉大笑嘶吼,“老子怕疼,不代表老子忍不住当孬种!来呀,往后爷爷身上招呼,让爷爷看看你们的玩意能多疼!”
“谁说要给你用刑了?”蒋瓛冷笑,“你慌什么?咋呼什么?本官要给你样东西!”
话音落下,走廊里传来的脚步声。
伴着的,还有婴儿的啼哭。
顿时,蓝玉面色大变,惊恐起来。
一个面色阴冷的锦衣卫,抱着一个襁褓的孩子,走到门口,冷冷的看着蓝玉。
他怀里的襁褓的孩子挣扎着,藕一般的手臂胡乱舞动,嘴里含糊不清的哭喊,“祖..........父..............”
“你蓝大将军,就真不为家人想想吗?”蒋瓛笑道。
蓝玉嗤嗤的看着那个孩子,眼角满是水汽,那孩子是他最小的孙儿,他最宠爱的孙子。
“你们..............”
“你们...............”
连续两句,蓝玉都没说出完整的话。
“哇哇!”门外,那孩子突然剧烈的哭喊起来。停在蓝玉的心里,犹如刀割。
“凉国公!”蒋瓛又道,“说吧!”
“你们蓝党的核心是谁?”
“你们私下里做过什么?”
“说过什么?”
“你们要图谋什么?”
“说出来,说!”
“说出来,这孩子,可能还能活着!”
“蒋瓛!”蓝玉浑身颤抖,“我曹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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