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她狠心,在宫中这些年,再怎么心机单纯的女子,也会变的。而且为母则刚,她诞下东宫的嫡长子,可是半点都不希望,自己的孩子身边,有一堆趋炎附势的亲戚。
“今儿怎么没见爹那房妾室呢?”赵宁儿忽然问道。
“我过寿辰,那狐狸精出来干什么?”提起这个赵氏就心烦,开口道,“她什么身份,哪能出来见人”
赵宁儿皱眉道,“她不能见人,可她生下来的,也是爹的儿子,是咱们赵家的骨肉,也是要叫您母亲的。”说着,叹息一声,“这日子,那女子不出来就罢了,那孩子总是要出来见人。不然外人嘴上不说,心里说侯府的夫人,半点不容人,庶子都容不下!”
赵氏有些委屈,回头对下人吩咐,“去,把二少爷报来!”
没多久,一个跟六斤差不多大的孩子,被抱了进来。那孩子粉雕玉琢,也不认生,大眼睛好奇的张望。惹得六斤在一旁,忍不住要伸手碰触。
这时,赵思礼也来到帘子外,神情有些局促。
赵宁儿看看孩子,脸上露出一丝笑意,“长的还真有些像爹爹!”
赵思礼在妻子的目光下低头,强笑道,“祖宗保佑是个男娃,咱家现在托你福,啥都有了,就是男丁少了些!”
“是这个理儿!再大的家业,儿子少,也守不住!”赵宁儿笑笑,“况且,就算能守住,也兴旺不了!”说着,问道,“爹,给他取名了吗?”
“小名二胖,大名儿忠国,忠君爱国的忠国!”赵思礼说道。
“名好,人也长的亮堂!”赵宁儿捏下孩子的小脸,“咱赵家的男丁呀,得好好的教导。”说着,把孩子放在赵氏的怀里,“女儿觉得,这孩子还是多养在母亲身边的好,毕竟娘才是他的母亲,那边的只是他的姨娘!”
赵思礼一愣,有些不解。
他不解是因为想不透,女儿为何忽然说这些话。而且他闺女这话,好像是冲着妻子赵氏说的。言语中,是让赵氏多和这孩子亲近。
“还是那话,咱家现在是侯府了,家宅不安惹别人笑话!”赵宁儿又开口道,“和和睦睦的,和和美美的,才是长久之道!别刚翻了身,就在家里弄出三六九等来!”
“臣,明白!”赵思礼回道。
“爹去陪宾客吧!”赵宁儿笑道,“多和常家人喝几杯,都是实在亲戚,要多来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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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终人散,繁华落寞。
赵家的喜宴结束,各家宾客乘兴而归。
曹国公家的马车里,李景隆斜靠在窗口,闭着眼睛打盹,嘴里都是酒气。今日他没少喝,主要是他和常家人坐了一桌子,那家人是京中勋贵人家里,有名的酒缸。
“哎,我说!”妻子邓氏在边上道,“我看赵家大女儿和离了,下午便和赵家夫人说,有心给她家做媒”
李景隆忽然睁开眼,训斥道,“你怎么一天净干这些没用的?这种事做不好要得罪的人,她一个和离的女子,还带着个孩子,嫁谁?嫁低了人家埋怨你,嫁高了给谁去?谁要?”
说着,揉着脑门,“回头不落好不说,娘娘那再惹得不高兴!”
“我又没把话说死!”邓氏不满,白了他一眼,“你说这些当我不知道?就你奸?”
说着,顿了顿,眼神转转,“我也是一片好心!”
“就怕好心办错事,这年月谁好心能办出好事来?”李景隆哼了一声,“你想给做媒,做给谁?”
“咱家儿子那先生不错呀!”邓氏道。
李景隆脑中浮现出一个三十许的年轻人来了,是他家私学中去年请来的举子,在他家教书是暂时的,人家等着秋闱科举呢。
有些老学士说,这人必中,是个才学兼优之人。
“那先生虽然出身不高,可却是个正儿八经有功名的读书人,听说父亲也是做过一任同知的。咱们聘请他之前,我都打听过了,说是少年神童,若不是后来家中出了变故,早就金榜题名了!”
“前几年他死了原配夫人,现在也是孤身一个。赵家大姐颜色好,娘家显赫。可毕竟带个孩子,不好嫁。嫁给这样的读书人,也不算辱没不是!”
李景隆想了半天,“这先生叫什么来着?”
“杨士奇呀!”邓氏笑道,“他赵家一个女儿做了东宫娘娘,另一个闺女别说不是黄花闺女,就算是,也不能再嫁勋贵了。嫁给个举,将来就算不中进士,也能做官呀!”
“杨士奇!”李景隆琢磨琢磨,开口道,“这事先别张扬,也别说死,回头我进宫套套话!”
“你呀,就是凡事都想得太多!”邓氏依偎过来,笑道,“你看人家何广义,啥也不想就是低头做事!”
“他是天子家奴,自然要低头做事!”李景隆不服气道,“锦衣卫,可算不得朝廷大臣!”
“哼,人家马上就翻身了!”邓氏说道,“你可知娘娘给了他家什么恩典?”
李景隆不解,竖起耳朵。
“娘娘说了,等何家的儿子再大一点,进宫陪吴王读书!”
李景隆啪的一拍马车窗户,咬牙道,“他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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