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英英面有得色,看了一眼姜宏业,“不知姜兄祖上?”
言外之意再清楚不过,我家祖上是皇帝都让三分的名门望族,你呢?
姜宏业淡淡一笑,“我家祖上不是什么氏!”
说着,斜眼看看崔英英,“我们姓姜的,是真正的姓!”
此言一出,其他三人面色顿时变得复杂起来。韩克忠急的连连拉着姜宏业的衣角,不让他多说。
所谓姓氏,为何姓在前,氏在后。概因追根溯源,从上古论,姓高于氏。姓者,统其祖考之所自出。氏者,别其子孙之所自分。
姓氏最早起源于部落的名称或部落首领的名字,秦汉以后姓氏合一。
姜宏业却继续道,“姜姓出于神农,上古八大姓。炎帝生于姜水,乃为姜,裔孙姜子牙封于齐,后吕地而为吕姓。田代姜王于齐国,后裔散落各地,或为姜或为吕!”
(齐国姜子牙的后裔后来被田氏取代。)
“我读书不行,但祖宗传承却是半个字都不敢忘记。我记得,清河崔氏好像就是出于姜姓!”说着,姜宏业又看看崔英,笑道,“应该是吧?”
崔英英气得几乎咬碎了牙齿,面色大变。
对方的话就差摆明了告诉他,清河崔氏怎么了?论祖上,我是你
“你”崔英英气得说不出话来。
“贤弟!”韩克忠急道,“你怎地如此不知轻重,快给崔贤弟赔礼!”
姜宏业笑着拱手,“就是那么一说,几千前的事了,如今都是大明子民,崔兄且莫当真!”说着,又是一笑,“想当年,中原胡风渐盛的时候,许多胡儿附庸风雅也起了汉姓,强行攀附姓氏一说,已经分不清楚了!”
“你....”崔英英更怒,“你骂谁?”
“两位贤弟!”杨荣和韩克忠哭笑不得的开始劝架。
就这时,楼梯上又传来一阵喧哗之声,差不多几十个学子不顾店家连说客满,丢了银钱就直接上来。
二楼中,顿时拥挤起来。
姜宏业目光看去,笑道,“原来是刘兄!”
那些士子之中,为首的一个差不多三十岁的儒生也大笑道,“真巧,在这遇到你了!”
他身材高大,看似不像读书人,而且神色率真,说得又是一口带着淮音的官话。
“你也等放榜?”那人说着,又看看韩克忠,“老韩,你也在哈!”
韩克忠拱手笑道,“刘兄,还想着这几日去找你打秋风呢!”
杨荣旁边听得分明,想来韩姜二人和这位刘士子颇为熟络,定是朋友。
“这位兄台,既然都是朋友,又都是今日的年兄,不若坐在一处?”杨荣起身笑道。
“不用了,那边有朋友!”刘士子笑笑,对韩姜二人拱手,“俺同乡在那边,等放榜之后,咱们一块喝酒!”说着,笑着走到另一侧,几个说笑的士子那边。
“此人是?”杨荣看着对方的背影问道。
“刘兄大名刘念恩,是个古道热肠,爽直的好人!”韩克忠笑道,“虽说我是山东人,他是淮人,但在京城认识之后,没少受他的照顾!”
“淮人?”杨荣沉思。
“淮西人!”姜宏业低声道,“凤阳,皇上家的老乡!”
“哦!”杨荣恍然大悟,看向那边的眼光又有些不同。
就这时,楼下忽然喧闹起来。那些靠在窗口的士子,也争先恐后的探出头去。
就听锣鼓声响,几个官差从东华门走出来,大声道,“众人靠口,放皇榜!”
科考,放榜了!
人群不但没有退后,反而潮水一般的涌上去,瞬间围得水泄不通。
官差们也不以为意,反而面带微笑。
眼前这些读书人,说不定哪个马上就是进士老爷了,他们这些官差谁吃撑了去得罪进士老爷。
皇榜直接粘贴在东华门外的城墙上,长长一片。
更有官差,站在榜单,用最大的嗓门唱歌一样大喊。
“丁丑年夏榜,状元公,福建闽县陈安!”
“好!”顿时,东华门外,欢声雷动,紧接着铺天盖地的鞭炮声不知在哪响起。
又有数个书童小厮,在旁边茶楼的房顶呐喊,“我们少爷中了,少爷中了!”
鞭炮声中,旁边茶楼里,不断有铜钱洒落,引得看热闹的人,纷纷让自己的孩子去抢。
状元郎洒落的不是钱,而是文曲星的福气。
“榜眼,江西泰和,尹昌隆!”
“探花,浙江山阴,刘仕谔!”
一声声的唱名传入耳中,有人欣喜若狂,有人呆若木鸡。
有人大哭有人大笑,还有人魂不守舍。
二楼窗边,崔英英看着杨荣的脸色,“杨大哥,莫慌,应是到你了!”
杨荣已经面若死灰,前十没有他,二甲三十人之中,也没有他。
就当他迷惑惘然之时,忽耳中听到了自己的名字,“三甲第一,福建建宁杨荣!”
“中了!中了!”
崔英英想欢喜的大叫,可声音越来越低。
“才三甲吗?三甲如何入翰林?如何为清贵?”杨荣低声喃喃。
而旁边,韩克忠竖着耳朵,等唱名的声音落下,已是红了眼眶。
“韩兄!”同样榜上无名的姜宏业开口劝慰道,“不必如此,再等三年就是!”
“三年!自我读书,举族供奉,已经家道中落。不中,我有何面目见家中父老!”韩克忠长叹,眼泪潸然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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