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之后,望你念着三叔的好,善待..........”
晋王朱棡到死,记挂着两件事。
一是老爷子又要再次经历白发人送黑发人!
再一次经历啊,即便是铁打的心肠也承受不住。
太子走了,秦王走了,如今到了晋王。老爷子和马皇后嫡出的三个儿子全走了。
“老爷子那,可怎么说呀!”
朱允熥落泪,原地跺脚。
又看看手的信笺,“怎么说,怎么去说?”
如今老爷子一天天渐老,本是该安享晚年的岁数。他一辈子要强,尸山血海杀出来就为了给子孙后代永世富贵,可现在他钟爱的儿子们,居然都先他一步,撒手人寰。
至于晋王朱棡所说的子孙后人,那是微不足道的事。
将来不管朱允熥如何削藩,晋王一系的子孙,都会远比旁人优待。
“你过来!”朱允熥又对周秉忠说道。
“皇上!”
朱允熥背对着他擦去眼泪,“三叔,走得还算安详?”
“写完信,王爷千岁看了几眼,就闭上眼睛。又过了半个时辰,一口气上不来.......”周秉忠哭道,“世子和几位王子,给千岁穿的衣裳,布政司也去人了,在准备后事!如今停在享殿之,等着万岁爷的旨意下葬。”
“三叔的后事,朕一定让人办得风风光光!”朱允熥像是在自言自语,看着天空,“三叔,本想着过年接你过来,再和老爷子喝几杯,你怎么就?”都是命,都是命!
人,有时候不信命,真他妈的不行!
“皇上!”周秉忠似乎犹豫了许久,猛的咬牙道,“微臣是王爷千岁自幼的伴当,千岁在几年前身子刚绝对不对的时候,就跟微臣说过一件事。”
“王爷千岁犯病之前,也曾和微臣说过。若他有个好歹,让臣进京报丧的时候,把这件事禀告皇上!”
朱允熥微微转头,“你说吧,三叔还有什么放不下的,朕都照办!”
“王爷千岁说不求别的,单是他生前享用过的女子,想带着.....”
霎那间,朱允熥哀痛之升腾起一丝怒气。
晋王的意思,是要殉葬。
老朱家起于卑微贫苦百姓,却染上了上古贵族的臭毛病,让人跟着殉葬。
那可是活生生的人!
即便朱允熥心再怀念晋王,再怎么样也不会答应这件事。
“不行!”朱允熥低沉的说道,“这等事提都休提?”说着,看看周秉忠,忽然怒道,“说,这是我三叔的主意,还是谁的主意?是不是你来蒙骗朕?”
“微臣不敢!”周秉忠不顾远处人诧异的目光,直接跪下,“微臣长几个脑袋,敢来欺君!”
“朕料你不敢,可是不是还有旁人也是这个意思?”朱允熥怒道。
“这.........”周秉忠沉吟片刻,“世子和几位爷都还小!”
他这么一说,朱允熥明白了,也明白了为何一定要殉葬的苦心。
那些美女都是朱棡生前的侍妾,他英年早逝而接班人正是青春年少。少年艾慕,若真是一个不小心,真容易闹出什么丑闻来。历朝历代,这样的事一点都不稀奇。
怕不但是朱棡生前这么想,就算是王妃等人,也是这么.......
忽然,朱允熥又深深皱眉,冷笑道,“你从太原过来几日?怕你在路上的时候,太原那边已经开始准备殉葬之事........”
“回万岁爷,本来王府三爷说马上就选出那些女子来殉葬。是世子说,此事毕竟人命关天,要奏呈皇上!”周秉忠继续道。
明代殉葬的事,藩王们基本都是私下自己做主,很少有上报的,这种事也不能上报。
晋王世子如此行事,倒也是老成持重。想必他心,也是断然不认同殉葬一事。
“你们晋王府的三爷,是不是朱济熿?”朱允熥怒道。
“正是!”
“猪头不如的东西!”朱允熥怒骂道。
朱家的宗亲之,他最讨厌的两个人,一是朱正的后裔,靖江王一脉。老爷子和马皇后当年把朱正的儿子,当成嫡孙那么养活。
结果那小子一到封地,把温顺的粤人都逼得几乎造反!
不但残暴无度,还屡教不改。
另一个就是这个朱济熿,他是朱棡的庶子,恼怒朱棡疼爱嫡世子。等永乐篡位登基之后,不断在上书永乐,诬告第二代晋王朱济熺有不臣之心。
本来历史上朱棣就对第二代晋王不满,正愁没有借口,直接夺爵让第二代晋王带着嫡子去守坟,让朱济熿承袭了晋王的封号。
朱济熿成为晋王之后,不但残暴贪婪得令人发指,还派人下毒,要毒死自己的嫡母谢氏,要毒死他大哥的嫡子嫡孙。
这样的畜生,天下少有!
就这时,朱允熥余光突然瞥见,茶馆的老爷子已经站起身。
“大孙哪去了?拉个尿这么长时候,他娘的别把城墙呲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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