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带路的车见他们跟了上来,重新启动出发。
汽车又开了半个多小时,前方带路的青年在一个岔口停下,下车朝张叹挥手。
张叹停车,问道:“怎么了?”
青年指着岔口向右的山路说:“往这边开,大概半个小时,就能到白家村。你车是越野车,能走这山路,我这车走不了,抱歉啊,我不能再带路了,不过你沿着这路直走就是了,没有岔路,这山坳坳里,就这一个村子。”
张叹表示理解,感谢对方后,依言给了500块钱,说道:“刚才来的时候不是遇到了一对父子吗?其中一个头破了,要去县城医院,看起来挺严重的,你回去的时候,要是遇到对方,载他们一程吧。”
青年说:“来的路上我也看到了,方向相反,所以我没停车,现在我也载不了。”
张叹说给他钱。
对方摆摆手说:“这不是钱不钱的问题,你看到这条路那边吗?”
他指着岔路的另一边给张叹看,张叹能够看到在远处的山脚下,有一片建筑轮廓。
对方说:“那就是梧桐镇,既然已经到这里了,我要过去看看,那里才是受灾最严重的地方,或许能搭把手。”
张叹目送对方开车往梧桐镇赶去,他则朝着另一条崎岖的山路行驶。
山路明显受到了地震的影响,但好在还能行驶。
路程其实不远,10公里不到,但是路难走,导致开了四十多分钟才到。
第一眼看过去,张叹松了口气,村子里房屋完好,没有倒塌的情况,说明这里没怎么受灾。
稍微放心后,张叹才仔细打量这个小村子。
村子坐落在一处山谷中间的洼地上,四周山岚围绕,这几天下雨的缘故,山谷中淡淡的云雾缭绕,湿气很重。
小白就住在这里啊,张叹心想。
他把车停在村口,和苏澜步行进入,现在是早上9点钟不到,村子里很安静,外面看不到人。
他们来到最近的一户人家。
“有人吗??”
一个中年妇女从厨房里出来,问道:“你们是哪个哟?”
张叹正要回话,忽然屋里又出来一个人,是个男的,看到张叹,呆了呆,不确定地问:“张老板?”
“你是?”张叹打量对方,没想起来是谁。
对方见张叹没有否认,激动地问:“真是浦江的那个张老板?你爪子来了嘛??”
张叹点头说他就是浦江的那个张老板。
“哎呀,还真是张老板啊,我是老白噻。”
张叹心说,别以为我不认识老白,老白是小白的舅舅,你一看就不是舅舅!
对方认出了张叹后,热情地把他们请进屋。
聊天中张叹才得知是误会,他确实是老白,因为这是白家村,人人都姓白,都自称老白。他在浦江的工地上做事,和白建平一起的,见过张叹,所以认识。
张叹关心地震的事,询问:“昨晚地震你们这里没受灾吧?”
老白解释说,受灾了,只是比较轻,山上的石头和泥土滚落下来,许多老房子和树木倒塌了,村里的年轻人一大早都在处理这些事情,疏通水道和山路,他也是才回来,吃了早饭还要再去。
“小白家在哪里?她家没事吧?”张叹问出了最关心的问题。
老白说:“她家有事嗷……”
张叹提心吊胆地听了,婉拒了对方请吃早饭的邀请,和苏澜匆匆出了门,开车往梧桐镇赶去。
老白和他老婆站在屋檐下目送他们的汽车远去,他老婆好奇地问道:“这是哪个嘛?爪子从浦江来的?”
老白:“浦江来的大老板嗷,电影厂的,好照顾小白……”
他老婆夸赞张叹身边的苏澜:“那个女娃子好乖嗷。”
张叹和苏澜原路返回,开车来到梧桐镇。
刚才老白告诉他,小白奶奶摔了,一大早被送到了梧桐镇的医院。小白和她舅舅舅妈都跟着。
梧桐镇是一座小镇,只有一条街,街两边都是三四层高的楼房,此刻倒塌了大半,救援部队正在废墟中救人。
车开不过去,路被堵塞了,张叹和苏澜下车,问了医院所在地方,步行前往。
这条街大概三公里长,医院在街道中心。
医院的防震级别高,所以挺过了昨晚的劫难,完好无损。医院里满是人,还不时有伤患者被推进来,张叹入目之处都是伤者,满耳全是川话,吵吵嚷嚷,菜市场似的。
这个时候,问谁都没用,张叹和苏澜只能自己去找小白,找遍了一楼没有找到,来到二楼,走廊里满是进进出出的医生护士和病人家属,张叹刚要一个病房一个病房查看,忽然苏澜拉了拉他的手,说:“你看那边。”
张叹循着她的目光看去,只见二楼走廊的尽头,一个穿红衣服、戴毛线帽的小豆丁站在窗户边,小手高高举着吊瓶,一根输液线从吊瓶上垂下来,连接到身边的一张简易病床上,上面躺着人,盖着被子,看不到样貌。
她身前人来人往,而她孤零零地站在角落里,一边高举着吊瓶,一边小手轻轻拍打病床上的人,唱着:
马兰花、马兰花,
风吹雨打都不怕,
请你现在就开花。
唱完了一句,赶紧换一只手举着吊瓶,揉了揉放下的小手,继续唱道:
勤劳的人不会倒下,
马兰花开满天涯,
一直开到我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