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儿坐在椒凤宫的西殿,默默等待着成药。
萧禛也在旁边。
他向她解释:“孤怕你说不清楚,才没有请你。若不是永淳病重,也不会麻烦你。”
他这话说得没头没尾,顾清儿却明白。
主要是,小章良娣得了同样的病去世了,顾清儿如果救好了永淳公主,在小章良娣那件事里,就落了个“见死不救”的名声。
萧禛这货,居然关心她的名声起来了,不再像一开始那样,刻意打压她。
顾清儿觉得,他也算孺子可教,有进步。
“同症不同病,这是常识。”顾清儿道,“小章良娣是中毒,公主是喉痈,完全是不相同的病原。”
萧禛明白这个道理。
但流言蜚语不会如此说的。
顾清儿又笑道:“殿下,在宫里做老好人,又能有什么前途呢?”
她不介意旁人说她恶毒、见死不救。
在宫里,她需要仰仗鼻息的,是皇帝、太后、皇后和萧禛。
现在,太后沉迷麻将,不能自拔,已经成不了威胁;皇帝和罗皇后、萧禛三人,难道还会因为她救了公主,反过来怪她不救小章良娣吗?
至于其他人,觉得她恶毒也挺好的,至少轻易不敢招惹她。
顾清儿年幼时候,也曾因为同学误解而哭泣,她强势的母亲告诉她:不怕别人觉得你有心计,就怕别人觉得你傻。
世人都恃强凌弱,一旦觉得你傻,总会有意无意忽略你,甚至想要欺负你。什么好的机会,都落不到傻子头上。
唯一不能做的,是得罪了顶头上司。其他时候,越是强势,越有利。
顾清儿一辈子也没学会她母亲那般强势;当然潜移默化的,她也没那么软弱。
“永淳可有性命危险?”萧禛又问顾清儿。
顾清儿:“小小喉痈,不会要命的。”
“但它发的很急。”萧禛道。
急病往往不给药物起效的时间。比如说上次灵蛇的肚子被割破,若不是顾清儿,他是救不活的。
药物没那么快愈合他的伤口。
“其实,太医是有办法对付急病的,只是他们不敢。”顾清儿对古代的太医,还是很了解,“他们不敢用虎狼之药,毕竟是药三分毒,他们承担不起后果。”
太医这边,是以中庸之道为主,哪怕到了明清两朝,也没什么改变,宫里很容易夭折孩子。
“可恶!”萧禛冷冷道。
顾清儿端详着他的神色,笑道:“就是这样。”
“哪样?”
“您这样的,一句可恶,谁还敢用峻药?”顾清儿笑道,“若不是妾胆子大,妾也不敢。
治不好,那是命;治坏了,就是错。随时随地会掉脑袋,谁敢冒险?”
萧禛略有所思。
“此事不变,太医院就是养废物的地方。”顾清儿道。
萧禛:“……”
“殿下,将来您登基了,可以立法。”顾清儿低声凑近他,“保障太医们的性命,不管什么时候,都给他们一个活命的机会,且永远不牵连他们的家人。”
“混账,那若是他们被人收买,下黑手,又当如何?”萧禛冷冷道。
顾清儿摊了摊手。
既然你这么怕大夫害你,活该你们生了病没人能治。
顾清儿发现,萧禛的被迫害妄想症很严重,时时刻刻担心旁人要他的命。
是他的命更珍贵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