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墙上挂满丧幡。

心口一窒，九儿突然一下从迷糊的状态中醒来，猛地一下坐起了身。

黑暗中，九儿的眼瞪得大大的。

四周除了王小谨的呼吸声，就只有自己起伏不定的喘息声。

好半晌，九儿抿了抿唇，重新躺了回去。

翌日。

丞相府刚有点响动，九儿就再度睁开了眼睛。

此时此刻，王小谨也才刚刚轻手轻脚的下床。

见九儿无声无息坐起来了，回头的王小谨唬了一跳。

“阿九妹妹，我吵醒你了么？”

九儿捂嘴打了个哈欠，摇头。

“你们丞相府的人都起来这么早？来来往往的，这是在干什么呢。”

王小谨也不知道，她有些不好意思，“阿九妹妹你没睡够就再睡会儿吧，我出去看看。我……让他们小声一点。”

九儿挑眉，笑吟吟的噎死人不偿命，“你说的话他们会听？”

王小谨，“……”

九儿已经利索的下了床，路过王小谨身边时还拍了她一下，“哈哈哈哈，看你这样子，逗起来好有趣。”

王小谨当然不会生九儿的气，九儿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个不带恶意会逗她玩的人。

“阿九妹妹，你先等我一会儿，我去给你打洗漱的水进来。”

九儿也没阻止。

王小谨蹬蹬蹬很快跑出去，九儿站在窗边看着院子里争相开放的各种花树，微微愣了一下神。

昨晚上是怎么了……

难道因为苏景行的身世，和自己那位便宜师祖，或者说义父有种莫名的相似感，所以才让她想起旧事？

正在这时，王小谨打水回来，神色异样。

九儿一边洗漱一边随口问，“怎么了，你们丞相府果然是有什么事吗？”

王小谨都有些不可置信的呆呆道，“我刚刚听到人说，长姐和将军府段公子的婚期定下来了！”

她吞了吞口水，“就在半个月后！今天一大早，爹宣布这个消息后，整个丞相府忙得都乱套了。”

九儿这倒是有点意外。

都不说昨天宫宴刚刚出了那样的事，但凡是个有眼色的朝臣，都会把家里赐婚那些婚期尽量延后定一些，毕竟皇帝刚刚死了女儿。

就算没有宫宴那档子事，别说贵为王丞相和将军府段家那边的地位，就算是普通小门小户，也没有前脚说定亲，后脚半个月就成亲的啊。

哪怕是山里吃不起饭的村妇，但凡还要一点点脸面，也要三两月做准备工作吧……

“你爹怎么想的？”

“我也不知道……”

王小谨后知后觉有些手足无措。

九儿瞟了她一眼，想到昨晚上听到的替嫁的事，压低声音道，“你当真要给王思思替嫁？”

“嗯，为了庄子上的娘，我必须要这么做。若我搞砸了或者不做，我和娘就没有生存之地了。”

九儿啧了一声，“丞相夫人和王思思说聪明确实聪明，说脑子简单也是真的简单。便是你这里没问题，事发后丞相也没办法，怎么就不想想，你嫁过去那段容追究不追究？”

王小谨想到宫宴上见过的‘段容’，听九儿一说，整个人都紧张得下意识紧紧咬住嘴唇。

九儿一看，无语了。

“我随便说说，哎呀，你也不要怕。段容嘛，也不是那么难以说话。我就问你，你自己喜欢不喜欢段容这个人，你是不是打心眼里想嫁给他？”

王小谨沉默了一会儿，“我娘说过，身为女子，是没有资格去选自己喜欢不喜欢的……”

“屁话！呃……我不是说你娘。我是说这种观念是屁话。若不是自己喜欢的人，嫁人有什么意思？”

“总之，你就告诉我，你愿意不愿意嫁给段容。”

王小谨垂头，“阿九妹妹，我没有选择。”

又抬起头来，努力冲九儿一笑，“我早就有这个觉悟和准备，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这是我要付出的代价。阿九妹妹你也不用替我担心。”

“就算段容再不好相处，我替嫁过去后，只要好好孝顺长辈，好好伺候他，规规矩矩，也不去管他。我想他应该也会愿意给我一口饭吃的吧……”

九儿真是见不得她这个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王小谨，你清醒一点，要让你和你娘过上好日子，不是只有听命丞相夫人和王思思这一条路。”

“你如果愿意，我可以让丞相只喜欢你们两母女。只宠爱你这一个女儿，让你娘来坐这个丞相夫人的位置，都没问题。”

“我知道阿九妹妹你很有本事，你可以用药之类的影响控制我爹的心性，让他只喜欢我这个女儿。可是阿九妹妹……”

王小谨眼底一片湿润，“我想爹是真心诚意喜欢在意我这个女儿。哪怕他不在意，我也不想他为难。更不想用些伤害他的法子把他变得他不是他。他……”

她眨眨眼，扭过头去悄悄擦干眼泪，“他是我爹啊……”

正准备说话的九儿嘴唇动了动，却什么都没说出口。

敏感的王小谨发现她异常的沉默，又立刻关心起来，“阿九妹妹，你怎么了？”

九儿眯了眯眼，眼睛弯弯笑成了小月牙，几乎完全看不见她眼睛程度。

“没什么，只是，我好像……也有点想我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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