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以彻笑道:“日前听到传言,说蓝兄为了墨瑶姑娘,不惜与曹国公敌对,小弟心中很是感动。原来,你对墨瑶姑娘的感情,也是投桃报李,一片赤诚,小弟真是为她高兴……”
蓝磬怔怔出神,何以彻到底是把事情想得简单了……这件事,又岂是只言片语便可说清的?
何以彻见她愣在那里,嘴角勾出一抹笑,只是那笑,透着一股清冷,“小弟福薄,于情爱之路已是挫败。蓝兄福泽深厚,又得皇上恩旨,日后定可夫妻恩爱、儿孙满堂。”
蓝磬怔怔出神,良久,缓缓饮了口酒,语气中多了些抵抗,“皇恩浩荡,却不一定真的称人心意。”
何以彻显然吃了一惊,他的眼中渐渐笼上一层凉意,问:“蓝兄竟对圣意不满么?”
蓝磬浅浅一笑,道:“自然不满。”
何以彻依旧微笑,但那笑中再无丝毫暖意,“从前,墨瑶姑娘从不在人前提起与你来往之事,现在想想,她是一心想要维护你和你们家的声誉,她一定是在心底介意你们之间身份的差距。可如今,如今你们之间有了这样好的机会……”
蓝磬笑得无奈,“好机会……也是别人强加给我们的机会。”
何以彻的眼中似是弥漫着幽蓝的火苗,“若是你、若是你不喜欢她,你又为什么要对她这样好?从你们认识的那一天开始,你就对她那么好!你若是不喜欢她,你、你就不该对她这样好!”
蓝磬唇角的弧度变得越来越诡异,最后凝成一股自嘲的笑。
是啊,为什么要对人家那么好?早知道有今天,她定然不会对墨瑶那样好!她视墨瑶为知己,如小羽一样的知己,无关风月。
若是换做小纪,这个时候一定会苦着一张脸问自己,为什么还不说清自己的身份。
说清楚?自己何尝没有想过,只是,谈何容易!
先不说欺君之罪,就是逼着墨瑶去选择李景隆,这点她就无法做到。
软弱,呵,自己才是最软弱的人。
何以彻见蓝磬沉默不语,他将杯中茶饮尽,起身道:“言尽于此,叨扰良久,小弟还有事,先行告辞了。”
他迈步便走,却在擦肩而过时轻轻叹道:“蓝兄……你、何其有幸……”
何其有幸呵……蓝磬想要扯出一抹笑,但却力不从心……被这样一个女子倾心爱着,确实是莫大的幸运。只是,这于她蓝磬来说,究竟是幸,还是孽?
她一杯杯喝着酒,酒入愁肠,却让她感受到丝丝凉意。
她怨,怨皇帝轻描淡写的一纸诏书就将自己推上风头浪尖。
她也恨,恨自己贪玩酿成的大祸!
怎么办?现在该怎么办?想回家,蓝磬趴在桌上,这个鬼地方,想离开!她只是个贪玩懒散的假小子,不过想庸庸碌碌地和一帮朋友混日子罢了,为何要让她面对如此进退维谷的困境?
小羽,小羽,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