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堂的灯火在雨幕中忽明忽暗,昏黄的烛光将立柱上的悬挂圣主像映得忽明忽暗,它没有瞳孔的眼睛静静地注视着床榻上的安塞尔。
安塞尔面色微微发白,喝过了药汤后此刻正安静地睡眠着。
要不是偶尔会赤脚踢飞下半截毯子,布莱森都无法确定眼前是个不到二十岁的小青年。
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孩子,在三个月里教会他的,居然比他在教会学校学习二十年学会的还要多。
布莱森扭头看向房间的一侧,冷风敲击着窗户,带来窗外山民的喊声与木头撞击声。
拉洛尔的嘶喊夹杂在雨声中:“快,把这些栅栏堆好,你们两个,把壕沟再挖深些!”
跟着他的声音,则是老拉弗的呐喊:“铁匠铺子撬开没?怕什么,就当是赊的,把匕首绑在长木棍上,就跟咱们平常猎杀野猪差不多!”
“射箭好的,到后面来,你们把那些骑兵就当作是狐狸和狼就行了。”
不知何时起,拉洛尔与老拉弗居然变成了指挥官,两人的喊声交替响起,一刻都没有停息。
灰暗暗的天空下,近二百名男女山民正高效地在教堂周围扎下了一根根尖刺木桩与栅栏。
在教堂前的小广场,一道半圆形的尖刺木桩竖起,而提着匕首制作的临时长矛和连枷的山民们在广场上来回走动着。
不得不说,山民们的武德是比平原农民要充沛,不是夸山民呢。
他们平日里就要应付魔物、强盗、熊狼猪和流窜的深山兽化人,做起这些事情来轻而易举,要不说山民们能当雇佣军呢,都不用怎么训练。
只不过,这二百多人真的能抵挡住两名骑士带领的步兵吗?
听着窗外的叫喊声,布莱森缓缓坐了下来,将手覆在膝头。
虽然这些山民凶悍异常,可有骑士呼吸法伴身的恐怕不到十个,而且缺甲缺兵器。
就这么放任他们对抗骑士们,真的管用吗?
而且根据安塞尔所说,圣械廷方面有可能并不允许救世军直接参与战争,而乡治安官们态度与阿德里安骑士类似,属于是墙头草类型的暧昧。
如果圣械廷那边选择妥协,那么他们这些修士与僧侣恐怕只能是白死了。
就算那些骑士只是要带走安塞尔,以目前安塞尔的状态,一旦淋雨,恐怕一场小感冒就要变成大风寒了。
到那时,就得考验骑士们的良心了,然而骑士们的良心是布莱森最不相信的东西。
低头看向安塞尔,布莱森不知道是在问他,还是在问自己:“至于吗?何必呢?”
以前布莱森迷茫或遭遇危机的时候,安塞尔总能说出一堆大道理或提出好办法,可现在的安塞尔躺在床上,一言不发。
“我该,怎么做?”
布莱森看着自己放在膝盖上的双手,和过去只握着羽毛笔的手相比,它多出了不少老茧和伤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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