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再迅速地抬手抚摸右脸——右脸平整无比,虽然瘦削了点,但却可以说十分细嫩!
她难道没死么?
徐胤那狗贼竟然没得逞?
还是说,那场火只是她的一场噩梦?
看着山下的古寺,她紧走几步,来到通往下山的小径口。
从这儿下去就到了寺中,途中往左一条岔道,就是她之前所住过的禅院了,她去看看便知!
“你上哪儿去?!”
她正要举步下山,又有人钳住了她的胳膊。
回头一看,还是那个男的。
她皱眉道:“你想干什么?”
“我想干什么?”男人气得脸色铁青,“你都要杀你妹妹了,你还问我想干什么?!”
梁宁真的非常生气。
这混帐男人,不分青红皂白就诬蔑她!就算他看到自己下手,那也不问问他为什么下手吗?
算了!
懒得搭理他!
此刻她只想下山!
但是她走不成,因为这男人却挡住了去路。并且还在居高凌下地怒斥她:“原来允姐儿和你姨娘平日所说无假,你跟你母亲平日背人处尽给她们小鞋穿!让我抓了个正着你还想一走了之?你想走哪里去?!”
允姐儿、姨娘……
这些字眼忽然像鼓槌一样锤打着她的脑袋。
疼。
她情不自禁地扶起额角。
“父亲,父亲!”
凶手哭着扑向了男人,“您不能让她走了,您要给女儿做主!”
男人看着她,又看着浑然不理会他们的梁宁,咬牙道:“你们又如何会跑来此处?!”
说是山腰,但因为白鹤寺本就很高,这断崖之下又是石头沟,一般人失足坠崖,怎么着也得送掉半条命。
按说她们赏花也赏不来此处。
男人到底做着官,还是有些许理智的。
凶手抽抽答答地道:“女儿方才见姐姐被太太撇下去了佛堂,想她幼时多病,又性情孤僻,都无人与她为伴,好生可怜。故而就带她上山赏花。
“哪知道到了山上,姐姐忽然走到崖边,说下面有光景可看。允儿不疑有他上前,她忽就变了脸色,一股脑地骂我,骂阿娘。
“还说些编排阿娘和父亲的不堪入耳的话,允儿听不得她侮辱你们,就争辩了几句,哪知她就扑上来掐我……”
梁宁一时被这恶女撒谎的本事所震惊。
就算她说的都是真的,那她推她下崖的那段呢?
不存在了?
梁宁醒后乍逢此变依然满脑子混沌,也还捋出了头绪。
眼前这俩是父女,但,自己为什么成为了这恶女口中的姐姐?
她明明被烈火烧死在佛堂,为何又出现在这悬崖边?
梁宁被少女哭得心烦,遂又一手拎住了她的衣襟:“哭什么丧?姑奶奶我还活着呢!”
少女瞬间被吓得止住了哭声。
梁宁想问她几句话,但看着她这张脸又觉得有些厌恶。
远处林荫下传来了女眷们的说笑声,她这才注意到,今日这山上游客众多,而且草木葳蕤,繁花盛开,与她死时的萧瑟寒秋大不相同。
她心下突震,又问这少女:“今日什么日子?”
那少女满目恨意,却不敢不答:“姐姐是痴傻了吗?今日白鹤寺方丈大开颂经法场祈福,朝中权贵高官都来了,太太不是也特意带着你上山来的吗?”
少女这言语之中似乎还有点别的挤兑的意味,但梁宁此刻根本无暇深究!
——太太又是谁?!
她即问道:“抚国大将军梁家今日也来了吗?还有徐——”
说到这里,她竟不知该如何称呼徐胤?
眼前明明还是她生前那个世界,可看上去又有很多事情不同了,那么徐胤还是原来那个徐胤吗?
“你打听梁家干什么?”
少女疑惑的看向她,又含着几分讽刺:“就凭你,还想高攀梁家不成?”
梁宁只是冷冷地扫视着她,然后越过他们,经由旁边的草丛大步走向山下。
历经大难之后,终于重见天日的她,此刻只想回到梁家,回到家人的身边,解开心中一切疑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