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物真是羊毛所造?所耗人工几何?成本几何?”七天后,在大石城,安西大总管牛师奖抚摸着一卷毛布,脸上的惊喜无法掩饰。
“回大总管的话,此物用了九成五的羊毛,半成草棉。草棉来自粟特商人,张长史已经命人四处搜购此物及其种子。明年开春,便会在碎叶川沿岸试种。”王翰身穿一袭湖蓝色绸袍,躬身呼应。举手投足之间,都带着一股风流倜傥。“至于人工,据晚辈亲眼所见,织一匹毛布,与织一匹麻布一模一样。而成本,在西域肯定远远低于之!”
稍微顿了顿,给了牛师奖一些时间去接受这些信息,他又笑着补充:“而据长史所说,碎叶川解冻之后,水流颇为充沛。刚好可以架起水车来织布。届时,同样的人手,无论纺纱,还是织布,速度都可快四五倍。”
“水车也可以用来纺纱和织布?”牛师傅奖不懂纺织,却见过渭水河畔属于六神商行和军器监所有的那一排巍峨壮观的大水车,顿时,惊喜溢于言表。
西域缺人,却不缺大河。特别是赤河,从西到东有蜿蜒三千多里,最宽阔处几乎与黄河仿佛。而疏勒、碎叶、于阗、龟兹、播仙等重镇,除了龟兹之外,其余全是临河而建。如果每座城池,都可以开设一座用水力推动的毛纺作坊,安西四镇今后的军装被褥,就可以自给自足。再不要让朝廷千里迢迢地派遣民壮运来。
“张长史说,水车不但可以用来织布,打铁,造兵器,锯木头,也能用到。”早就猜到了牛师奖的表现,王翰笑了笑,不慌不忙地回应,“而西域各地,最适合架设水车的,却不是碎叶川。赤河、药杀水、乌浒河的水量,都是碎叶川的数倍。”
“那就把赤河上的水车先架设起来。姑墨州已经被他一把大火烧成白地了,干脆直接南迁到三河口去。届时,拔涣河、玉河和赤河,他想用哪条就用哪条。”牛师奖听话听音,果断作出决定。“至于药杀水和乌浒河,老夫这辈子,估计看不到其重归大唐版图了。若是将来你家长史有本事将水车架过去,老夫即便在九泉之下,也会为他举杯相庆!”
药杀水和乌浒河流域各地,虽然只是在高宗皇帝当政之时,曾经短暂归属于大唐。但是,大唐军人,却一直将饮马药杀水,视为最高荣耀。那意味着领军将领的功业,已经远远将汉代的霍去病甩在了身后。跟饮马药杀水比起来,封狼居胥,只能算是小孩过家家!
作为军中宿将,牛师奖当然盼望有朝一日,自己能亲手将药杀水和乌浒河,重新收入大唐版图。然而,作为安西大总管,他却清醒地知道,以大唐目前的实力,能保住国境线不再向东收缩,已经极为不易。想要挥师向西,短时间内,几乎没有任何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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