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令姜曾在无意间发现他并不像传闻一样愚钝,而是内藏锦绣,便时常与他攀比,扬言定要胜过他。
文章诗词,唇枪舌剑,斗来斗去,看似各有胜负,其实沈仙还稍落下风,但他们倒是感情越斗越好。
后来长大了,也不知道为什么,沈仙怀疑她是跟自己学的,学会了藏拙,不再锋芒外露。
古语有云,慧极必伤。
放在王令姜身上,再恰如其分不过。
沈仙时常担心她身体本就娇弱,又心思太重,会伤了自己。
王令姜绽放笑颜:“你不是说过,他日一定会为我寻来灵丹,治好我这先天体虚之疾?我等着你带着灵丹回来。”
沈仙微微恍惚,他似乎是吹过这种牛……
那是在小时候了,没想到她竟记了这么久。
“好,那在此之前,你照顾好自己,等我带着灵丹回来。”
王令姜笑了笑,便开口将心中种种关切与伤感都化作口中絮絮不绝的叮咛:“你这采风吏的职司,是归于秦州银台所辖,”
“你离京之后,便到秦州去,秦州的银台御史韦玄诚是曾祖父门生,曾数次登门造访,你也知晓,”
“此人为人刚正不阿,你在他手底下,大老爷即便找到你,想做点什么,韦玄诚也不会搭理,只要你依法理行事,官面上的人事,大抵为难不了你。”
沈仙笑道:“还是九妹想得周到,我却没有想这般周全。”
王令姜莞尔:“我可不信。”
她心知对他来说,京兆已不是久留之地,心中不舍,却仍开口催促道:
“你快走吧,这匹龙血宝马性太烈,我身子弱,不好再骑回去,你骑着走吧。”
沈仙看了一眼那赤如胭脂的红马,在她骑着这马出现时,他就猜到了,只是摇头道:“不必了,这马太显眼,还有这马车,你都一并带回去吧。”
王令姜知道他脾性,闻言也不再劝,点点头。
“走了。”
沈仙再次拍了拍她的云髻,径直转身前行,再不回头。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天际那道金弧已经完全变成了一轮红日,沈仙的身影已经隐入了绿林掩映中,再也看不到。
王令姜才喃喃自语道:“小叔爷,虽然大伯所为,我不便置喙,但有一点我要感谢他……”
“至少他让你这把藏锋于鞘中的稀世宝刃……露了锋芒,宝刀露了锋芒,便再也藏不住了。”
“你之才,不下于我,不该被王氏埋没的……”
“咯咯……不害臊,夸人便夸人,哪里有人还这般顺道儿夸自己个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