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内侍和气地笑着在一旁道:“柳将军别见怪,这是深世子,从前康王府的世子爷,从小儿在宫里长大,常常到东宫来,向来是随意惯了的。奴婢们习惯了叫他世子爷,即便如今他已经不是了,奴婢们也没改口,想必深世子是生奴婢们的气,却又碍着旧日情份不好直说,才会冒犯您的,但他并没什么坏心,请您别放在心上。”
柳东行回头笑笑:“公公多虑了,臣下怎敢与贵人计较?”
那内侍掩口笑道:“不瞒您说,深世子小时候更胡闹呢,无奈皇后娘娘十分宠爱他,有时候太子殿下要教训,有皇后娘娘护着,也拿深世子没办法,只得随他胡闹去。所幸深世子虽爱胡闹,却不是不分轻重的,真要做错了什么事,皇后娘娘也不会容他,因此太子殿下只得随他去了,只嘱咐身边侍候的人用心。今日深世子独自前来,想必是甩开了侍候的人呢。”
柳东行眼中精光一闪,露出了淡淡的微笑:“时候不早了,宫门什么时候下钥?”
“哎哟,瞧奴婢这记性”那内侍一脸惶恐地鞠了一躬,“奴婢怠慢了,柳将军请这边走。”
朱景深几乎是冲进东宫偏殿的,只不过临进门前刹住了脚,深呼吸一口气,方抬脚进门。
太子朱景坤已经离开了书案,正坐在正位上气定神闲地喝茶。他早就听到近侍的通报了,倒也不慌不忙:“来了?正好,快到晚膳了,今儿就在我这里吃吧。我听说你府里的总管打算为你修宅子,却被你驳回了?这是什么缘故?那宅子虽然不错,却也有些年头了,你刚搬进去,趁着如今还未到冬天,赶紧把该修的修了,正好过年。”顿了顿,“是因为银子不够么?还差多少?出宫时不是才拨了三万两银子给你?都用到哪儿去了?”语气就象是一个哥哥在问幼弟:“你又没钱了?前儿不是才给了你三十文钱,都用到哪里去了?”既家常又平常。
朱景深却丝毫没有感觉到兄弟情深的温馨,反而心下暗惊,把进门前的那股怒气完全抛开了,迫不及待地解释:“那宅子挺好的,还能住人呢,好好的修什么?这会儿都九月底了,万寿节都过了,再叫人修宅子,能在年前修好么?若是过年都不能好好过,我可就要怄死了。太子殿下别听那些人胡说,他们知道什么?不过是想借着修宅子的机会吞我的银子罢了,我把银子留在手里,想做什么不成?”
“那你想做什么?”太子笑得亲切,“你的总管不是从前康王府用过的旧人么?侍候了这么多年,哪怕王府没了,也忠心不改,按说该是再可靠不过的了,没想到也是这样的蛀虫,趁着还未酿成大祸,都打发了吧。你要是不忍心,多给他们几两银子也成。若是缺人使唤,尽管跟我说,我替你挑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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