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安沉默着点点头,又有些好奇地问:“行哥,别人都说柳姑父辞官是皇上的意思,但听你这话,难道不是?那究竟是为什么呀?”
柳东行笑了笑:“二叔的想法,我怎么会知道?你若好奇,他今日不是去你家了么?你回去后问一问吧?”
文安猛地摇头:“我可没那胆子。今天我去书房打探情况时,亲耳听见二叔奚落柳姑父,还说柳姑父已经不是官了,不能再对顾家的事指手划脚。说得那样嚣张,柳姑父那样有涵养的人,脸都黑得能拧出墨汁儿来。我若再惹恼了他,谁能救我?”又说:“眼下送走了母亲,我也不回去了,昨儿我就悄悄收拾了几件衣裳,送到冬哥儿那里,离了码头,我就投奔他去。若是家里人来找,我就说是要向他请教武艺,为了明年的考试,不回家了”
柳东行听得好笑,拍拍他的肩膀:“好小子,看不出来,你还有这胆子既然你真有心,缺什么兵器盔甲,或是兵法军略之类的,都只管跟我说”
文安喜出望外,连连答谢,还笑道:“若是在李家还躲不过去,说不定还要到你家去躲呢。好行哥,你若是要走,能不能留个别人不知道的地儿给我躲躲?”
柳东行笑了,点头道:“行啊,只要你是真心诚意地要考禁卫,这点小忙我还是帮得起的”接着又有些不解:“你二叔如今似乎越来越糊涂了啊,在京里这么久了,都谋不到缺,但凡是有点眼色的,都知道不对了吧?怎的还硬赖着不肯走呢?我二叔就算辞了官,圣眷威望都还在呢,不是寻常人能招惹的,他居然敢当面奚落?是不是有了倚仗?”
文安撇撇嘴:“什么倚仗?柳姑父辞官那日,姑姑哭着跑回娘家来了,骂了柳姑父半天,只不过柳姑父派了个小厮送了封信来,她又乖乖回去了,再不敢骂半个字。二叔这是在给姑姑出气呢可笑的是,他还当自个儿认识了什么新朋友,身份从此不一般了,还哄祖母说,他马上就能得官,把祖母的私房银子都弄了几千两去。”他面带讥讽,似笑非笑:“我倒要看看,二叔能得个什么了不起的官职从前父亲也不是没给他谋过缺,他嫌这个嫌那个,父亲都懒得理他如今他在京城混了几个月,倒比从前还要不堪几分,我看他就跟那些死皮赖脸四处钻营求官的暴发户二流子没两样在外头见到了,我都不好意思说他是我叔叔”
柳东行拍了拍他的肩膀:“你管他如何?靠别人求官,终究是没前途的,想要站稳脚跟,还是要靠自己。你能得到李伯父的提携,万不可松懈,要把握好这个机会”
文安笑了,郑重点了点头:“放心,行哥,我已经不是从前的我了你就睁大眼睛看着吧,我会有出息的我不但会有出息,将来还会护着母亲,护着姐姐,再不让她们受人欺负”
没多久,文怡再次离船登岸,送走祖母一行人,这一回,船上又多了蒋氏与一众丫头婆子。因为蒋氏是匆匆收拾了行李赶来的,御寒的衣物不足,文怡特地把自己的斗篷与车上带的手炉与炭都给了她,柳东行也嘱咐船家,到了宿头后,找当地的罗家商行采买几件冬衣,以备万一。
看着船渐渐远去,文怡只觉得心头闷闷的。柳东行低头问她:“怎么?是不是因为顾家长房做的事,心里不舒服?”
文怡摇摇头:“我只是觉得,六姐姐能有这样一位母亲,实在是太好了。”为了女儿,抛下丈夫,抛下儿子,抛下婆婆,抛下一切家业,甚至冒着被夫家厌弃的风险,蒋氏此举何等决然?哪怕她从前曾经一再软弱,又奉了婆母丈夫之命做过许多不厚道的事,此时此刻的她,就是一位好母亲
柳东行心中也有几分黯然,他同样是个没有母亲的人,看到蒋氏,他心里不是不羡慕的……
文怡察觉到他的沉默,忙道:“咱们回去吧,站在这里,风太大了。”
柳东行笑了笑,拉开自己的斗篷环住文怡,挡去了刺骨的寒风:“我陪你一起坐车回去。”
夫妻俩刚走了几步,柳东行便看见了一个熟人,停下脚步,文怡疑惑地抬头,目光穿过他颌下,却发现斜对面的客店底下站着一个有些熟悉的身影,让她不敢置信:“云妮儿?”。.。
更多到,地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