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忠贤有些茫然,摸了摸后脑勺,语气古怪道:
“没啊,要是叫来那帮兵老爷,三亩地,我能留下一亩,都谢天谢地了。”
很快。
数名青州兵便在乡人的带领下,大步走至这片村庄,高声问道:
“姜尘亲属何在?”
闻听此言。
姜饱饭心里一慌,莫不是自家侄儿死了?但细细一想,自家侄儿哪有本事请动青州兵老爷呢?
除非……
在场所有人,都在这一刻,想到了某种可能!
莫不是入了军籍,当了青州兵?
姜饱饭心中一喜,当即大呼:
“我便是姜尘的叔父!”
盛忠贤心中惴惴不安,握着拳,紧紧望着越来越近的青州兵,心中猜测道:“难道真是成了青州兵?”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本乡尚未被挑走的青州兵种子,也就公孙家的儿子一个而已!”
账房先生更是不知不觉间,将折扇都握断了。
在众人复杂的情绪中,一名青州兵满脸喜色,捧着田契及文书,大步走至众人当中,喜笑颜开道:
“恭喜各位,平寿县籍姜尘,在征西军立下大功,得封民夫独立百将,已入了官籍!”
一言惊起千层浪!
众人都呆了半晌,盛忠贤更是脸色铁青,一时间,全场鸦雀无声,纵使是一根针落在地上,也能听见。
青州兵愕然:
“是我走错地方了吗?平寿县籍,陈盛乡人士姜尘,父母亲属,是否在此?”
姜饱饭连忙高呼:
“我便是他的叔父,有什么事,尽管找我便是!”
这时。
青州兵之中的头领才走出来,从包裹中取出文书,交予姜饱饭,满脸笑容道:
“我退伍前,也不过是一名百将,而你家姜公子,听说……才十八岁?”
姜饱饭欣喜道:
“过了年,才十八岁。”
闻言。
青州兵头领笑容更盛了几分,冷冷瞥向盛氏百姓一眼,随后拍了拍姜饱饭这位庄稼汉,笑道:
“这是百将职赏下的百亩良田契书,还有这官身入籍文书,您老可得替您家麒麟儿好好保管呐。”
“是是是,我豁出命,也不会让别人碰这些东西的。”
姜饱饭激动得涨红了脸,连忙拍了拍胸脯。
青州兵头领笑着寒暄了几句拉近关系,便带着数名青州兵离去寻找乡三老,留下一脸呆滞的盛氏族人,以及……
一堆前来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村民。
“什么?不是军籍,是官籍!?”
“民夫独立百将是什么将,莫不是,比大将军还厉害的官儿?”
“得了官身,那咱以后,是不是该改口叫姜老爷了?”
“饱饭叔,让我看看,那文书上究竟写得是啥玩意?”
众多村民满脸好奇,将庄稼汉姜饱饭团团围住,甚至有人动手动脚。
“这是我侄儿的东西,别乱碰!”
姜饱饭虎着脸,双手抱着官籍文书,保护得严严实实,但田契内容,却被一些几名蹦蹦跳跳动手动脚的熊孩子瞅见。
唯一识字的小孩大呼:
“那不是盛老爷家的田吗?”
登时。
全场又安静了下来。
姜饱饭愣了半晌,脸上有些惊讶,连忙请识字的村民帮忙瞅一瞅。
这下,所有人都看清了田契上的内容。
其中文字所标注的地点,便在平安河左侧河岸与剑齿山之间。
也就是……盛忠贤家所拥有的土地。
一听这话。
盛忠贤顿时慌了,连忙粗暴挤过人群,定眼望向田契。
看清了上面的文字以及官印后,他顿觉一阵天旋地转,晕了过去。
“盛老爷!”
账房先生吓得两股战战,直接丢下盛忠贤,逃之夭夭。
等到他再度醒来的时候,
拄着拐杖的乡三老,已经将本地田册的户主信息全数修改,将足足一千六百两银两丢在盛忠贤面前,澹然道:
“我记得你家还有二十几亩山地,以后,便去山里住吧。”
盛忠贤先是一愣,随后大惊失色道:
“我家的水浇地,可有足足一百二十四亩!”
“姜家那小……日子过得不错的姜尘,只得了一百亩地!”
乡三老虽年近六十,年轻时也曾是个青州兵,虎老威尤在,高声道:
“哪来的一百多亩,记住,你家刚好一百亩地!”
“另外,明日写个辞呈,好好去山里做个猎户吧。”
前任税吏盛忠贤呆坐在地,抬首凝视着即将落山的夕阳,惶惶如丧家之犬。
…………
夕阳西下。
万里外的戈壁。
正在筹谋“荒野猎户”的姜尘,忽然接连打了好几个喷嚏,皱眉道:
“谁在咒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