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得生动,一下子就把他们三兄弟的性情全都概括在里面了,陆缄不由扬唇轻笑,道:“大表伯父是个妙人。”
陆纶嚷嚷道:“他对你这种人自然是和颜悦色的,也是妙人,对我们这种人就是看不上了,自然妙不起来。”
林谨容听他说得好笑,便道:“那么敢问五弟,你去这半年,可学到了什么?”
陆纶苦着脸道:“先生凶得要死。动不动就拿戒尺打我。”却又压低了声音,小声道:“不过我因缘巧合,竟然给我学了一套刀法,舞起来是那个虎虎生风啊,又得了一把宝刀,一刀下去可以砍断碗口粗的树……”他一边说,一边起身比划,恨不能立刻就持刀在屋里舞一圈给林谨容和陆缄看,看得在一旁布置晚饭的荔枝等人只是低笑。
“奶奶,大奶奶有些不好。”豆儿从外头轻轻喊了一声,众人便都收了笑容,女人生孩子小产,和叔伯弟兄们没什么关系,不过是过问一声就罢了,林谨容命丫头们取了大毛披风来,准备往荣景居去:“敏行你陪着五弟先吃晚饭,我去看看。”又问豆儿:“水老先生还没请来么?”
豆儿看了陆纶一眼,低声道:“不曾,看看这天色,只怕大爷今晚都回不来了。”
陆缄起身道:“五弟略坐一会儿,外头雪大天黑,我送你二嫂过去,又回来陪你。”
陆纶忙道:“罢了,我正要过去看看的,晚饭我也不吃了,我趁便送二嫂过去,二哥你今日在外面奔波许久,晚上还要读书,委实辛苦,你就留在屋里罢。”
林谨容见陆缄目光切切地看着她,心知他只怕是有话要与自己说,便朝陆缄使了个眼色,道:“那就有劳五弟了。”
万籁俱静,只有靴子踩在雪地上的咯吱声响,陆纶睁大眼睛看着前面的一片雪白,低声道:“四妹妹……”
林谨容很久不曾听他如此称呼自己,心里一跳,道:“什么?”一边就示意荔枝和豆儿往后退了几步。
陆纶垂着眼低声道:“你可否与我说,这半年来家里又发生了些什么事情?”他的脸衬着雪光,显得越加暗黑了几分,却是露出了男子汉的坚硬,他已不再是当年那个懵懵懂懂,什么都不知道的顽劣孩子。
总是瞒不过去的,他越早知道,行事的时候也有分寸。林谨容组织了一下言语,轻声道:“大概是水火不能相容了。”
陆纶之前还留着几分奢想,没有想到她一开口就是这样的情形,不由顿住了脚步,不敢相信地看着林谨容,涩声道:“怎么就到了这一步?我以为,二哥肯帮着去请大夫,你还肯去关照大嫂,就还有转圜的余地……”
林谨容淡淡地道:“人人都是带着一张面具的,我再不想看到他们也得尽这个责任。余地,不是我们不给,而要看他们给不给。”她回头看着陆纶一笑:“更多的你可以问祖父,我也不想再说了。但你当知道,什么事都不影响我们把你当做好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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