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种是官府出的生辰纸,统一的版式,不但记录较为详细的出生信息,还印上官府的大印、父母的签名、和稳婆的手印,很“豪华”,但要花费二十两银子,足够普通小户人家开销一年了。
只有富贵人家为了显摆和表示对新生儿的重视,才会选择官办的生辰纸,日后谈婚论嫁、交换八字时拿出来,很有面子,也是一种身份的象征。即使如此,多数的庶子庶女还没有资格拥有一份这样的生辰纸呢。
可恨的是,夏霖轩和甄子柔偏偏给书瑶、书文这对双胞胎办了一份官出的生辰纸,当年翠竹还跟着跑了两趟官府,自然清楚。
林氏的担忧和顾虑甄大富原也该清楚,只是今天一切的事情太过出乎意料,本来唾手可得的大笔财宝眨眼间没了,好比煮熟了的鸭子在眼前不翼而飞,那种从就快接近天堂的云间一下直接跌落泥里的感觉让他失去了正常的心智,再被一个莫名其妙的雷吓得三魂丢了两魂半,哪里还有平日里的灵光?
“瑶儿、文儿,我们是你的亲舅舅亲舅母,难道还会害你们?现在你们的父母都不在了,你们跟舅舅舅母回去吧,要不然,以后谁养活你们照顾你们?”林氏尽量地让自己的语气和笑容显得亲切些。
书杰冷声道:“不用你们费心,我是大哥,自然会照顾好弟妹。”
书瑶也立即接口:“娘说要我和弟弟听大哥的话,还说大哥是我们唯一的亲人。”
向来与书瑶同声同气的书文本来与书杰的感情就好,马上从春生怀里挣下来,抱着书杰的腿:“我才不要离开大哥。”
林氏瞪了翠竹一眼,翠竹底气不足地伸手想抱过书瑶:“姑娘,翠竹跟你说啊,……”
书瑶转头抱着书杰的脖子:“大哥,娘说翠竹不可信,如果她不听你的话,就把她卖到楼子里去。大哥,楼子在哪里啊?有没有人会打板子?”
翠竹浑身一震,不敢置信地盯着书瑶,太太发现什么了?她把自己的身契交给姑娘了?
正对着翠竹的阿娟嫂把翠竹的表情尽收眼底,摆地摊子做小生意的她最会看人神色,冷哼一声:“难怪了,我说夏娘子怎么把身后事都交代给李婶,原来身边出了内贼。”
阿娟嫂平日里就看翠竹不顺眼,自从夏捕头出事、夏娘子又病到之后,这个不像丫鬟的丫鬟越来越不像话了,成天穿得像姨娘似地往外跑,除了熬药还算用心、一次不落之外,其它事情都是丢三落四的,经常都是自己和李婶几个帮着照顾夏娘子和两个小娃。
翠竹“噗”地一下跪在地上,也顾不得满地泥泞:“姑娘,你不能冤枉翠竹啊,翠竹平日里最疼姑娘了。大爷大奶奶,你们要为翠竹做主啊!”
甄大富正要开口,书瑶指着厅堂:“是我娘说你不可信,要是错了,你就去跟我娘说,我娘说她会经常到梦里来看我。只要娘说可以信你,我们就信你。”
甄大富又想起刚才书瑶说的“我娘说不欢迎你”,立即闭嘴了,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觉得后脊梁凉飕飕的。
书杰也觉得自家小妹今晚似乎有些不同,尤其是对翠竹的态度,不过听到书瑶口口声声“我娘说”,倒是不疑有它,想来娘回光返照之时,跟小妹说了很多话。既然娘告诉小妹翠竹不可信,那一定是娘发现翠竹做了什么坏事。
想到这里,书杰的声音更冷了:“不要跪在这里,跪倒我娘灵前去,明日我娘出殡之前,不许起来。”书杰性子温文有礼,但只要有人敢对他的家、他的亲人不利,他可以很冷很酷。
翠竹平日里并不怎么把大少爷放在眼里,姑爷夏霖轩走后更甚,但是此刻的大少爷却让她面如死灰,方寸大乱。
书杰自小跟着夏霖轩习武,甄子柔又把他照顾得很好,身子骨比同龄人更高更结实,站在那不苟言笑,尤其是这样冷冰冰说话的样子还真是让人一凛,不寒而栗,忘记了眼前之人只是一个刚满十五岁的大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