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千树扭过脸去,看了那个竹竿一样的妇人一眼,妇人正在好奇地偷偷打量她,见她望过来,慌忙讨好地笑了笑,有点谄媚。
花千树这才明白,这个院子里的女人,谁都有自己的故事,都有自己的无可奈何。
妇人见花千树从院子跟前过,竟然三步并作两步地直接迎出来,冲着花千树行了一个福身礼。
“第一眼看到贵人这气度,就知道不是寻常的身份。问过丫头,才知道您也是这府上的姨娘,妇人孙氏这里给您请个安。”
花千树没有想到她会跟自己主动搭讪,一时间还真的不知道,应当用怎样的态度来面对这位孙氏。
装傻充愣地问:“请问您是?”
孙氏陪笑道:“我是小月的母亲,就是挽月姨娘。”
花千树干笑两声:“原来是伯母来看挽云来了。”
孙氏紧张地搓搓手:“姨娘您是去领月例银子去了?我家小月比你早去了一步,倒是还没有回来。可不是又有克扣?”
身后酒儿猛然支楞起耳朵来,一脸紧张。
花千树就明白,这个妇人感情是找自己套话来了。有心落井下石,难为挽云,但是想想她说到底,也是个可怜人,就作罢了。
含糊道:“大概是吧。”
孙氏谄媚地眯着眼睛笑:“不知这七七八八地扣下来,月例还能余下几两?这府上规矩未免也太严苛了一些。”
花千树又敷衍着说:“也就仅剩个脂粉钱而已。”
酒儿显而易见地松了一口气。
她不愿意与这吸食女儿鲜血的妇人说话,便随便寻个由头走了。
两人回到院子里不多时,就听到外间有絮絮叨叨哭诉的声音,伴着争执。
基于上次鸾影那件事情,花千树不想再多事,所以就闭了屋门,自己躲清净。
晚间的时候,给了核桃银两,让她到厨房里加菜,主仆二人打打牙祭,算作改善。
核桃从外间回来,告诉她,挽云的老娘一直在挽云的院子里撒泼卖痴的不肯走,嫌弃挽云给的银子少了,不够一家人生活。
挽云费尽了唇舌解释仍旧没有用,她老娘只一口咬定,挽云的月例银子是她自己藏了私房钱,不肯拿出来给他们养老。还要吵嚷着,到老太妃跟前说理去,将挽云气得噼里啪啦掉金豆。
后来,还是晴雨实在看不过去,到跟前掏了三两银子,好说歹说,将她打发走了。
花千树不知道,世间竟然还有这样的父母。挽云这是做了王府的姨娘,若是正儿八经地嫁个好婆家,就冲着有这样的父母,也定然不受婆家待见,没个地位。
两人感慨着,照旧是破了府里繁琐的规矩,不分主仆,面对面在饭桌跟前坐下,一同进餐。
刚不过是吃了个半饱,一条糖醋鱼还没翻身,房间的门就被人从外面一脚踹开了。
院子里第一次有客,但是这气势,摆明了来者不善。
两人抬脸,见是挽云通红着眼眶,一脸的气怒,愤恨地盯着花千树,恨不能从她身上剜下一块肉来。
核桃慌忙起身,给挽云请安。
挽云一声冷笑:“你们两人倒是吃得心安理得啊?”
这语气,带着质问,花千树只觉得莫名其妙。
“挽云姨娘这明摆着是兴师问罪的架势啊,可是我得罪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