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丸儿愈加压低了声音:“咱们王爷怎么会与一个下人这般计较?按照他的脾性,看不顺眼的,直接拖下去处置了就是,哪里需要这般大费周章?分明就是想要让咱们姨娘向着他低头,先服软吧?”
花千依抽噎着泣不成声:“可是姐姐又没有错,怎么服软?分明就是被人陷害,王爷又不听解释,那股邪火简直吓死人了。”
一直絮絮叨叨地说,唉声叹气。
花千树呆呆地盯着帐顶,暂时将夜放那些钝刀子割肉一般伤人的话搁置到一旁,先行思忖起关于赵阔的事情来。
鱼丸儿这个丫头心眼通透,又了解夜放的为人,她说出来的许多话都有道理。
夜放这就是为了折磨自己,逼着自己向着他低头。
自己若是真的不出面,他骑虎难下,没准儿这赵阔,就真的小命难保。
花千树不可惜赵阔的性命,他若是死了,掐断了柳江权伸进王府里来的一只触角,无论柳江权安的是什么心思,也就一了百了了。
可是问题是,死了一个赵阔,还会有第二第三个,到时候可就没有这样幸运,被自己一眼识破身份了。
内奸暗中潜伏在王府,夜放在明,内奸在暗,更加地防不胜防。
柳江权究竟是有什么阴谋,就更加无从得知了。
她一直觉得,除掉赵阔并非明智之举,更何况,自己还想利用赵阔,引出柳江权。
如今怎么办?
她想逃避,蜷缩进自己的壳里,偏生夜放还要逼自己。
求情也不是,置之不理也不是。
她思虑了半晌,决定主动去找夜放。
她想向着夜放坦白赵阔的身份,即便夜放质疑自己也好,将自己的忌惮告诉给夜放知道。赵阔究竟是生,还是死,由他自己来决定。他就犯不着用赵阔来刁难自己了。
不想让他看到自己的狼狈,花千树叫进核桃来,掌了灯,伺候着自己洗了脸,坐在镜前略施了脂粉,勉强遮掩住浮肿的眼皮。然后淡扫峨眉,轻点绛唇,让自己看起来重新容光焕发。
深深地呼吸两口气,暗中告诫自己,这一次,自己是寻夜放前去谈判,而不是哀求,千万不要放低了姿态,被夜放轻看。
她想保留最后一点卑微而又可怜的尊严。
星辰园门口,一向畅通无阻的她被侍卫拦住了。
她只是淡淡地撩起眼皮:“怎么了?”
侍卫一成不变的木头脸:“启禀花姨娘,王爷现在不太方便见客。”
见客?自己什么时候成了七皇叔的客人了?
花千树并不为难这个侍卫,只是微微一笑:“那我等。什么时候方便了,烦请通禀一声。”
侍卫大抵是以为花千树会死皮赖脸,没想到她竟然这样痛快,支支吾吾道:“今天大概都不会方便了。”
“喔?”花千树挑眉:“王爷歇下了?”
“不是,”侍卫小心斟酌了用词:“是谢夫人在。”
花千树好不容易伪装起来的坚强,被侍卫小心翼翼的一句话给轻易地击穿。
她的嘴唇颤了颤:“我明白了,多谢。”
正是应了夜放的那句话:“本王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
离了你花千树,还有多少女人奋不顾身地投怀送抱啊?七皇叔怎么可能委屈了自己?
他那张床就算是想建成车水马龙的菜市场都轻而易举。
她默默地转身,就想要离开。
“既然来了,那就进来吧,这么着急走么?”
身后传来夜放清冷到了极点的嘲讽之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