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被吓到了。
程大夫来过霓裳馆,下了针,开了方子,药炉上便滚开了苦涩的汤药。
老太妃听闻了整件事情经过,也觉得惊心动魄,眼巴巴地盯着花千树,将她从头到脚地打量了几番,确定她只是受了一点皮外伤,身子无碍,方才长舒一口气。
这些日子里,真可谓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就没有个安生日子,这令老太妃稍微有一点风吹草动,就觉得心惊肉跳。
她唯恐花千树这样一番折腾,再对腹中胎儿不利,再三叮嘱,让老程头一定要开最好的保胎药。那两个伺候婆子,老太妃也是疾言厉色,就唯恐有一点差池。
老程头同样也是心惊肉跳。
每次来霓裳馆,简直就是比上坟还要心情沉重。
他是眼巴巴地计算着日子,盼着夜放早一日有个了断。究竟这孩子是落胎还是狸猫换太子,总是要有个章程,也好让他心里有数。这心惊肉跳的日子,什么时候才能是个头啊?
老太妃下达命令,他倒是如释重负,忙不迭地笔走游龙,洋洋洒洒地写下单子,就盼着花千树这一胎稳当一些,可千万不要随随便便地就出什么幺蛾子。
可怜自家小徒弟被她捉弄得,直到现在还萎靡不振呢,偏生自己又什么都解释不得,只能苦口婆心地打气安慰。
花千树满心都在花千依身上,对于其他的事情全都心不在焉,老大夫满肚子的幽怨,她是一点也没有自觉。毕竟,这奸猾的惯犯与老实憨厚的良民心理素质还是不一样的。
伺候的两个婆子也是绷紧了弦,将保胎药细心煎好,然后捧到花千树的面前,苦口婆心地劝,必要看着花千树喝下去方才放心。
而因为了两个婆子,老大夫唯恐露出丝毫蛛丝马迹,那保胎药都是下足了分量,实打实的真材实料。
花千树觉得这老太妃是真的小题大做,自己这保胎药都喝了多少了。多亏没有真的有身孕,最初的汤药也只是补药,否则,这孩子怕是都喝成铁打的了。当十月怀胎,瓜熟蒂落那一日,想生都生不出来。
而且,这假汤药都把自己的腰催熟了,明显胖了一圈。
若是这般下去,自己还练什么凤舞九天,怕是就像鸭子那般蠢笨,力不从心了。
等到花千依的情况稳定下来,花千树便想起崔副将。
他为了姐妹二人奋不顾身,身受重伤。虽然大夫说他如今已经没有大碍,花千树仍旧会觉得担忧。
她吩咐鱼丸儿与核桃照顾好花千依,自己便转身去了一墙之隔的侯府。
虽然近,花千树却是第一次踏足侯府。九歌与凤楚狂见天长在王府里,自家成了摆设,夜放完全是喧宾夺主了。
凤楚狂一见到花千树,装作一脸的惊讶,抬起脸来踮着脚望天边儿的太阳。
“终于学会了爬墙了?”
花千树心里是一团糟乱,没有开玩笑的心情:“我来看看崔叔叔。”
凤楚狂没趣地撇撇嘴:“已经醒了,进去吧。”
花千树推门迈步进去,崔副将已经听到了门外的动静,强撑着想要起身。
花千树慌忙三步并作两步上前,安抚住他:“崔叔叔千万别动。”
身上隐约有血迹渗透。
花千树鼻子一酸,立即“扑棱棱”落下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