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太监不敢忤逆,听说这主适才掀了太后娘娘的桌子,一时间脾气上来,亲自劈了这牌子那是小事,万一卸了自己的脑袋呢?
他慌忙领命,搬来梯子,上去费劲儿地摘下了那块烫金牌匾。
花千树围着那牌匾转了一圈,翻过来,略一思忖,然后一撸袖子:“核桃,笔墨伺候!”
核桃不明所以,颠儿颠儿地捧着笔墨凑到跟前。
花千树提笔,饱蘸浓墨,摆好了架势,整个殿内的奴才们全都屏息敛神,期待着她出手不凡,一鸣惊人。
花千树弯下腰,在众目睽睽之下,郑重其事地落下第一笔。呀,笔划错了,涂抹成一个黑蛋儿,然后错后重写。
众人面面相觑。虽说外行看热闹,这帮宫人太监不识字,看不出个门道,但是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这位花王妃的字迹,歪歪扭扭的,可有点丑。
花千树一点自觉性都没有,龙飞凤舞,洋洋洒洒,三个大字跃然牌匾之上。
小小诸葛亮,稳坐中军帐。摆好八卦阵,单捉飞来将——盘丝洞。
希望是个好兆头。
小花生过来凑热闹,指着三个大字,奶声奶气:“嗯,嗯,同!”
他只识得洞字的半边,就拆开来读。核桃竟然还昧着良心夸赞:“小世子竟然会识字,好厉害。”
花千树觉得有点丢人,小花生若是不识得吧,有情可原,当初在霓裳馆,这三个大字挂了这么久,你核桃竟然也不觉得眼熟?
她命令适才那个小太监:“重新挂上去。”
小太监这次聪明地不多问,麻溜地扯着同伴,爬上梯子,将那块寒碜的牌匾重新挂上去。
大家伙都在忙碌,花千树命人搬了一个软榻,搁在太阳地儿里,往上面一躺,就眯着眼睛开始冒坏水。
我花千树日子过得不舒坦,你夜放和谢心澜也休想安稳。既然我掀了你们的桌子,你们怕授人口实,也不治我的罪过,那就好说了,不好生作一作,怎么对得起我自己?
正闭目养神呢,门口处,奴才们尖着嗓门:“给两位夫人请安。”
两位夫人?不用睁眼,谢娉婷与付缓缓,肯定是没跑了。五年没见,两人一直活在谢心澜的淫威之下,也不知道老了没有?
她合着双眼,并没有动地儿,也没有吭声。自己现在好歹也是正王妃,这架子可要拿稳了。
耳边听裙带窸窣,脚步声响,然后莺声燕语的请安声:“王妃娘娘安好。”
眼皮子偷偷掀开一道缝,两人还蛮规矩,跪在地上,行的是大礼。低垂着头,看不见面上神情。
那就跪着吧。谁让我今天心里不痛快呢。她依旧装睡,一声不吭。谢娉婷与付缓缓二人就只能跪着,不能起身。
看,自己多恶毒,真像是话本里那些心狠手辣的后娘刁妇。
大殿里的奴才们手脚显而易见地轻了起来,谁也不敢像适才那般随心所欲,都小心翼翼地做事,就连呼吸都轻了起来。
这世上还是欺软怕硬的奴才多,不杀鸡儆猴,给他们一点颜色,他们只会当自己是个软柿子捏。
小花生迈着小短腿,跑到花千树跟前,使劲摇晃着她的手:“娘亲,娘亲。”
花千树不得不懒洋洋地睁开眼睛,长长地打了一个呵欠:“怎么了?”
“板栗,板栗跑了!”
花千树又夸张地伸了一个懒腰:“你又欺负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