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正自思量,便见霍去病笑着转过头来。
“今日看你箭法,方知雏凤清于老凤声。”
李敢忙道:“将军谬赞,我与家父还相差甚远。”
“我也曾看见李老将军的箭法,准则准矣,可惜……” 霍去病却未再说下去,只摇头道,“奇怪,你的箭法倒不像是李老将军教出来的。”
李敢一怔,着实想不到霍去病竟有如此洞察力:“将军说对了,授我箭法确是另有其人,并非家父亲授。”
“哦,是何人?”霍去病颇感兴趣。
“是家父的一位故交,只可惜……我已很多年没有他的音讯了。”李敢忆起往事,心中怅然。
“确是可惜。”霍去病惋惜,转而笑问道,“你若来我军中,不知李老将军可否愿意?”
李敢笑着推却道:“多谢将军厚爱,只是我大哥二哥都已不在,我自己也不想离开家父身边。”
他的话霍去病并不以为然,道:“你若来我军中,以你的能力,封侯指日可待,到时候李老将军岂不是更高兴。”
李敢听霍去病提及封侯之事,心中一动,只是想得并非自己,而是家中老父。李广难封,是朝上朝下皆知的事情,也知此事是李老将军一块耿耿于怀的心病。当今圣上城府颇深,本就心意难测,他们这些外人也就更加无法揣测圣意,根本无从得知李广难封的缘由究竟何在。
而眼前此人,霍去病,自幼在宫中进出,圣上恩宠如亲子,也许他会知道其中缘故?
可自己与霍去病毕竟并不相熟,问了会不会是自取其辱?李敢心中几番纠结,究竟该问,还是不该问?
脑中想起老父立于城墙之上,站得笔直却略显老态的身影,李敢心中一酸,终于还是开口问道:“霍将军,你知不知道、知不知道……恕我鲁莽,是关于家父,他半生戎马,为朝廷尽忠尽力,可……”
“你是想问,李老将军为何迟迟不能封侯之事?”他话难启齿,霍去病已然明白。
李敢重重点下头:“是,将军与圣上亲厚,可知道其中缘故?”
霍去病目光复杂,俯身摸了摸马颈,径自沉默着,似乎并不愿答这话。李敢见状,心下黯然,但也不愿勉强他人,遂道:“是我鲁莽,将军只当我没问过。”
霍去病直起身来,微微叹了口气道:“关于此事,圣上确是从未对我说过其中缘由。……不过,圣上倒是提起过关于李老将军的一事,且颇有微词。”
李敢一惊,急问道:“是何事?”
“置水关外,羌人反叛,此事你可知道?”霍去病问道。
只听到“置水关外”四字,李敢的脑袋就“嗡”地闷炸一声,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我知道。”
霍去病停了半晌,才接着道:“……圣上说杀降不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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