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了夜,风一阵紧似一阵,支起的简易帐篷不比营中的厚实大帐,一小股一小股的风在帐内穿来窜去,寒意透过衣袍,沁得肌肤冰冷。
由于缔素身负重任,可以免于站哨。而作为队伍中身份最低的小卒,子青站哨时段理所当然地被安排在午夜至凌晨时分。她不得不在刚刚睡着的时候就被人用力摇晃起来,然后被拎到寒风刺骨的外头站哨。
骆驼们整整齐齐地排着一列,静静地曲膝在地,在这样的夜里,它们安静地就像绵延起伏的小山丘。马儿垂头而立,悄然无声。星空低垂,除了风声,听不到其他声音,似乎天地之间,只剩下自己和这些温顺的庞然大物。与白日相比,子青忽有说不出轻松之感,欢愉地拢手呵了口气,猛力对搓,再搓了搓自己冰冷的脸。
骤然,身后不远有人低低咳了两声,子青本能回头望去……
将军!
她面上笑意尚未及敛去,霍去病也愣了一瞬,随即低低喝道:“笑什么?”
被他这一喝,子青忙肃容,背了身去,规规矩矩地站哨,只是这么一会儿,又听见身后传来好几声显然被压抑的咳嗽。
她犹豫了下,迟疑地回头,霍去病掩着嘴又咳了几声。
“将军可是受寒了?”作为医士,她本份地问道。
霍去病连话都懒得说,一只手冲她的方向烦躁地摆了摆,示意她少管闲事,紧接着又紧咳了一阵,好一会儿才算缓过来。
白日未听见他咳,夜里才咳,该是体内存有寒气,子青心中暗忖道,可惜眼下连热水都没有。只是不知他既然咳嗽,又何必出帐来,呛着风不是更重么?
“治风寒的药材是备了的,我可以去煎碗汤药。”
子青试探地问道,身子尚立在原地不动,毕竟她身负站哨之责,没有将军命令,不敢擅离职守。
霍去病低沉道:“不用。”
子青只好不再吭声,眼角余光看见他自在行囊堆中翻检出一个小酒囊,将军仰头连饮了几大口。既然咳嗽,怎能再喝酒,子青微颦起眉,话堵在喉咙口,她知道此时说这话将军也必不理会。
过了半晌,霍去病手持酒囊,慢慢踱到她旁边来,虽未说话,呼吸声有些重。
不知他有何命令,子青侧头看了他一眼,月光洒下来,不知是由于饮酒还是咳嗽的关系,他的脸苍白中透着些许潮红,神情倒是同寻常一般。
“你刚才笑什么?”他突然问。
“没什么……” 子青呆楞了下,便对上霍去病狐疑的目光,只得如实道,“真的没什么,我、我就是觉得有这些骆驼陪着,站哨一点都不闷。”
言下之意像是在说自己很多余,霍去病微皱了下眉头。
“将军……你若是病了,就不该饮酒,煎些汤药喝才对。”子青终还是忍不住要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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