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如南见到惠王的时候,刚行礼之后,一抬头就被惠王那副惨白着脸双眼呆滞,仿佛受了什么刺激魂不守舍的样子吓了一跳。“惠王爷这是……”“没事,王爷只是被先前被行刺的事情吓着了。”魏如南听着墨玄宸这话,忍不住看了惠王一眼。他记得十余年前惠王来南境的时候还是个意气风发的少年,他崇拜墨老将军,向往战场厮杀,毫无皇子形象死缠烂打地跟着墨家军上过战场,策马沙场与人对敌时也曾是一员猛将,可如今怎么变成了这般胆怯的模样?只是一个行刺而已,就算死了人也已经过去了这么长时间了,他居然还吓成这样。跟在魏如南身边的那心腹瞧着惠王那惨白惨白的脸色,险些没忍住露出鄙夷来。这些皇室的人还真的是贪生怕死!惠王和墨玄宸落座之后,魏如南才说道:“王爷来朔康已经有些日子,魏某早就该来拜见王爷,只是谁想出了意外,镇南王说王爷与陈大人他们受了惊吓不宜见客,魏某也不好叨扰王爷修养。”惠王此时满心都是自己丑了的绝望,委顿在椅子上神色丧气地摆摆手:“本王知道,不怪魏将军。”“王爷伤势可好些了?”“本就没什么大碍,是镇南王小题大做。”魏如南还想寒暄,惠王就直接指了指身旁的墨玄宸,“这次南下本王是被皇兄逼的,要不然哪用得着来受这些罪,本王也不懂朝堂的事情,皇兄除了传旨也没叫本王做别的事情。”“魏大人,你想见魏将军,他人也来了,有什么事情你们自己说,本王有事儿就先走一步了。”他得赶紧回去照照镜子。魏如南见惠王丝毫没有顾忌直接起身就走了,那模样仿佛真的只是过来走走过场,连半句话都不愿意多说,他眉毛不由挑了挑。墨玄宸神色无奈:“王爷率真随性,魏将军莫怪。”魏如南身边的心腹险些吐槽。率真随性?他看是咸鱼摆烂,破罐子破摔吧,也不知道景帝是怎么想的,居然让这么个吊儿郎当的王爷来南境对付镇南王。魏如南倒是平静,只是抬眼瞧着墨玄宸笑着说道:“早些年惠王来朔康时也是这般无所忌讳的性子,若非当年先帝走的突然,惠王被宣召回京送殡,指不定惠王爷会留在这朔康城里,继承我们老王爷的衣钵。”“魏将军说笑了。”墨玄宸言语轻然,“老王爷膝下有亲子,有镇南王,再不济也还有京中的墨世子,哪用得着惠王来承衣钵?”魏如南连忙关切道:“世子在京中可还安好?”“挺好的,墨世子以前体弱,陛下待他怜惜,前些日子娶妻之后身子骨便康健了起来。”墨玄宸神色温和,“我离京时二皇子南下定州赈灾,陛下命墨世子带兵随行,前几日我便接了消息说是定州灾情缓解,墨世子也立了大功,难怪之前连陛下也夸赞墨世子,说他不愧是墨家血脉,将来定能继承老王爷遗志护佑大邺。”魏如南神色不变:“世子自然英武。”墨玄宸看着魏如南说道:“陛下有意历练墨世子,将来也必会对他委以重任。”“这次陛下派我等与惠王前来朔康宣召镇南王入京,既是为了替墨家洗刷四皇子与人勾结走私叛国的那些妄言给镇南王府带来的恶名,也同样是想要与镇南王商议墨世子返回南境的事情。”魏如南眼眸微眯:“陛下想送世子回南境?”墨玄宸道:“陛下是有此意,只是如今南境掌权的毕竟是镇南王,世子回归与否还是要看镇南王的意思。”魏如南眸色凛然抬眼看着他。墨玄宸丝毫不惧:“墨世子已近双十,也已娶妻,论理也该到了当事的年纪。”“当年老王爷战死,世子又年幼,陛下为一时周全才令墨王爷暂掌王府,可说到底墨王爷并非老王爷血脉,无论于南境还是墨家军而言都难以服众。”“墨世子若一直病弱便也罢了,可他如今身子康健,骁勇善谋,有其祖父之风,陛下有意让南境恢复正统,让墨家血脉回归正位,只是不知道魏将军和其他诸位将军可还愿意认墨老王爷这一脉。”魏如南脸上的笑散了些,抬眼看着眼前这位年轻的魏大人时神色冷凝:“认又如何,不认又如何。”“认,我们目的相同,自可互为同谋。”“不认……”墨玄宸身形靠在太师椅上,笑的一脸随意,“那想必外间盛传魏将军支持世子,替老王爷守着墨家军的说法也全都是假的。”“不管魏将军是投效了镇南王,还是魏家起了私心不甘居于人下想要些别的什么,墨世子于南境而言没了用处,那陛下想要宣召镇南王入京和送墨世子回来的心思想必也是彻底没了希望。”“魏某贪生怕死,既知留在南境无用,自然不会以卵击石,明日我便带着惠王和陈大人他们启程回京去跟陛下请罪。”魏如南听着他这番话,方才进来后的那点儿轻视彻底没了。他微沉着眼看着眼前这“魏林”,似乎想要看出他话中到底是试探还是真的打算离开。墨玄宸任由他打量,那双凤眸丝毫不露惧色。半晌,魏如南才开口:“魏大人觉得,镇南王会任你们离开?”墨玄宸却轻笑:“他为什么不?我们几人还顶着钦差的壳子,除非镇南王想要造反,想告诉天下人他野心勃勃谋逆犯上,否则我只需顺水推舟言及南境形势复杂,须得他镇守麓云关,他自会高高兴兴地送我们离开。”“至于回京途中暗地里下杀手,这天下人又不是傻子,我随行上千护卫,哪个不长眼睛的贼匪敢撞上前来?”“镇南王不会让自己陷入劣势给陛下攻讦南境的把柄,也不会蠢到对付我们几个无用的卒子,但是魏将军这边可就未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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