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毒?我只听说在饭菜里羹汤里下毒的,这往伤药里下毒却是闻所未闻。”宴春道。
“谁说不是呢?问题是皇后就是把人抓了,我们得赶紧禀报娘娘啊。”鄂多善急道。
宴春看了门内一眼,犹豫道:“娘娘近来夜间睡得极不安稳,眼下刚睡着,此时去将她惊醒,只怕不妥……”
“那你说现在该怎么办?秦蓁可是娘娘的心腹,若是禁不住暴室酷刑,捅出些什么来……”鄂多善说到此处便不再往下说了,两人皆是心知肚明。
宴春思虑一回,道:“这样,你先去太医局叫章太医来,只说娘娘有些不舒服。万一真如你所说,娘娘也可以假托龙胎有恙想想应对之策。我现在去掖庭局那边打听打听消息。”
鄂多善想了想,道:“也只能如此了。”当下两人安排妥当各自行动。
半个时辰过后,宴春返回福宁宫时,董淑妃正一脸焦急地在殿中徘徊,鄂多善侍立一侧。
见宴春进来,董淑妃忙问:“情况怎么样?”
宴春行礼道:“回娘娘,秦蓁被送进了暴室,至今还未出来。”
董淑妃闻言,僵愣片刻,突然手扶小腹,痛苦地呻yin一声,弯下腰去。
宴春忙疾步过去扶住她,急切道:“娘娘,您不要动气,保重身体要紧。”一边扶着她去贵妃榻上坐下一边回头问鄂多善:“章太医呢。”
鄂多善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呐呐道:“在偏殿。”
“还不赶紧去叫来啊。”宴春跺脚道。
鄂多善忙一溜烟地去了。
黄昏时分,火烧云鲜血般泼洒在湛蓝的天际,整个皇宫沉浸在一片诡异的红光中。
庆寿宫,皇后郭虹幼倏地站起身,发髻上一支金凤展翅步摇一阵乱颤,她瞠圆了双眸,不可置信道:“咬舌自尽了?”
前来禀报的太监点头称是。
皇后定了定神,挥退太监,转过脸看向一旁始终渊渟岳峙气定神闲的太后,问:“母后,现在怎么办?”
太后放下茶盏,拈起锦帕拭了拭唇角其实并不存在的水痕,眉眼不抬道:“人既死了,还能如何?”
皇后急道:“此事明摆着就是董淑妃在幕后指使,秦蓁死了,董淑妃还活着,我们还可以……”
“你有证据么?”太后只问这一句。
“血痂粉从何而来?拱宸门的侍卫证明,昨夜出宫之人拿的就是福宁宫的令牌。”皇后道。
“那又如何?你拿到那个人了么?即便拿到了,董淑妃也完全可以说,她的令牌本来就一直由心腹侍女秦蓁保管着,于此事她毫不知情,最多也就是个用人不当的罪名。”太后道。
皇后一时语噎,一脸的不甘和愤恨。
“秦蓁死了,这件事你便失去了唯一的胜算,再绞尽脑汁也于事无补。董淑妃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单看她手下的奴婢便知道了,你能保证关键时刻,你手下也能有这样愿意为你去死的奴婢么?”太后淡淡问道。
皇后怔怔地坐了下来,捏拳道:“真是太可惜了,这次没能扳倒她,反倒可能暴露了臣妾的眼线。”
“这么多年都忍过来了,缘何现在越来越沉不住气?”太后看了她一眼。
皇后垂下眼睑,看着茶杯上的鱼戏莲叶图案,怔怔道:“没几个月她就要生产了,以她如今的地位,如果再添上一位皇子……那曹家可真可算独步天下了。”
“她是福是祸自有她的造化,你左右不了。与其时刻盯着别人如何受宠如何得意,不如多花些时间在陛下身上,稳住自己的地位才是第一要紧的。”太后道。
皇后抚了下自己平坦的腹部,伤感道:“臣妾侍君多年,膝下无子,只怕这后位,迟早会被她夺去的。”
“所以说,中秋之夜你附议董淑妃将周婉关进长宁宫,是极其愚蠢的!”太后冷声道。
皇后抬头看了眼太后,欲分辨,但到底心虚,声如蚊蚋道:“那周婉入宫后陛下对她极其宠爱,臣妾只是担心日后又出一个周淑妃……”
太后冷眼看着她,皇后在那样的目光中终于说不下去了。
良久,太后微微叹息一声,道:“也许当初哀家就不该选你为后。”说着站起身来,侍立一旁的梵音忙上来扶了,太后道:“哀家累了,你回去吧。”
皇后默默地走出庆寿宫,仰头看看,天都快黑了,侍女金徽在一旁小声道:“娘娘,福宁宫那边传来消息,说是淑妃动了胎气了。”
皇后斜她一眼,没好气道:“她死了你再来禀报本宫吧!” 166阅读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