摊上的客人都端碗起身围着瞧热闹,宋砚看不见那头簪榴花的少女是何神情。
柳筝见曾婆在众目睽睽之下拍着大腿哭喊,不给人留一点话缝解释,干脆也不解释了,朝隔壁蔡家面馆的小虎使了个眼色后就站在一旁跟人群一起看她哭。这已不是第一回有人来她的摊子前闹事儿了,别说搬来京城的这两三个月间,就是从前在苏州府的时候她和姥姥都没少遇见,她心里清楚这种人最怕什么。
曾婆干嚎了足有半刻钟,没人递口水来喝不说,连个劝架的也无,气得她嗓子眼里能喷出火来。趁她连咽口水的时机,柳筝笑盈盈地开口道:“婆婆,您哭得委屈,我也冤得委屈。碗是我好端端搁在桌上的,您自己碰翻了,怨天怨地都行,怨到我头上却是没一点道理。千句话万句言都扯不清楚,不如随我见官去,如何?”
“你,你把我老婆子烫坏了,还敢叫我去见官?!街坊邻居们,你们评评理啊!”
曾婆哭得如丧考妣,终于引得先前与她闲话的陈嫂帮忙说话了:“柳娘子啊,不是我说,你也体谅体谅她老人家,年纪大了,哪能说是都像你这般手脚伶俐牙尖嘴利的?你自个儿家里也有老人,难道就不怕她在外头也受这般羞辱?”
陈嫂是对门陈家早食铺的,柳筝和姥姥搬来之前,在西街巷上他们生意最好。不同于曾婆惹人嫌的名声,陈嫂人缘一向很好,和谁都能说上两句,是以她一开口,人便都觉得曾婆占了三分理,开始有应和的了。
柳筝仍是笑:“我只提了句去见官,嫂嫂就赶忙扣了个欺辱老人的罪名来,真叫人承受不起。难道在嫂嫂眼里,官爷们都是只会逮着老人欺负的糊涂蛋吗?”
“谁说官爷糊涂了我是说你——”陈嫂惊觉自己被她的话绕进去了,天子脚下多大的胆敢说官爷们的不是?她立刻改口,“再怎么说,人是在你摊子上出的事,你就这么眼睁睁看着五六十岁的老婆子趴在地上哭?亏得人家孙儿又是给你送猪蹄,又是给你送羊腿的,再没心肝的人也做不出为着一碗豆腐脑为难人家亲奶奶的事儿吧?”
想到曾安送出去的那些东西,曾婆顿时觉得自己真受了天大的委屈,呜咽起来,人群看向柳筝的眼神就多了几分微妙。
一个十六七岁的弱质女子,身边只一个年迈病弱的姥姥,几月前租下了这条街上位置最好的铺子不说,还整天抛头露面地卖豆腐,对什么男的都摆笑脸,谁知道卖的是哪门子豆腐?
一个个明里暗里地谴责起柳筝来。
冯策嗤笑:“市井闲人便是如此,没一点分辨是非的能力。世子爷,咱们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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