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站在门廊下,看着马车行远,跟着走下阶梯,看着一行马车越来越远。
沈鸿坐在马车里,抬手按在衣襟上,感受到林飘刚刚塞给他的帕子,想到林飘方才的样子便忍不住笑。
“大人,这出门你咋还笑得像吃了蜜似的。”山子在旁边小声吐槽。
沈鸿微微摇头,没有说话。
林飘他们站在府邸门口,看着马车已经彻底消失在了眼前。
“收拾收拾进屋去吧,咱们该做事的做事,该休息的休息,反正沈鸿现在是出去忙活事去了,我们也忙活着自己的事。”林飘今早起床的时候想着这么早,把沈鸿送走了之后他要回到床上睡个回笼觉,结果现在把沈鸿送走了,人精神得不得了,感觉也睡不着了。
沈鸿离开之后家里气氛萎靡了一阵子,虽然沈鸿平日也不是一个多热闹的人,但平白少了沈鸿,都把大家的心思勾得有些远了。
尤其是二狗,都开始比较萎靡了,林飘见他这么发愁没太搞懂是为什么,秋叔发愁是因为秋叔本身就有点容易心里挂事担心,二婶子发愁是家里的孩子俩年出去了两个,给叠上双离别buff了,二狗伤感得好像偷偷在和沈鸿谈恋爱的是他一样,让林飘都有些疑惑了,于是趁着他晚上在外面聚餐回来的机会,找他谈了谈话。
林飘把他叫到院子里来喝茶,坐在一起正好问一问他。
“你最近是怎么了,我看沈鸿的事你发愁得紧,是心里有什么想法吗,”
二狗摇摇头:“小嫂子,我能有什么想法,那肯定都是好的想法的,沈鸿这么厉害一个人物,这事虽然苦了一点,但都是机会,他做好了回来,也算是立了大功一件,这种事一般做出来,向来是史书上能有一笔的,大宁三元及第新科状元郎,南方大旱修沟渠,这可得大写特写一番。”
“行了少贫嘴,我还能瞧不出你这几天的样子,给你愁得,平时嘴皮子都要给你磨秃噜了,这两天总是一副想事情的模样,话都不爱说了。”
二狗没想到完全瞒不过小嫂子,要说在外面也没人瞧出来,一个是没有小嫂子和他相处得多,另一个是他在外面从不像在家里那么多嘴,一句话在小嫂子二婶子秋叔大壮面前都能反复秃噜三遍。
但他实在不知道这话怎么说,只能道。
“小嫂子,我其实就是在想,皇帝怎么这么喜怒无常,世上的事怎么变得这么快,之前他多欣赏沈鸿啊,现在又怎么好像看不惯沈鸿一样,总是拿这些事来对付沈鸿。”
他一直都拿沈鸿当自己人生的师长,看见沈鸿被皇帝欣赏他非常高兴,又是被皇帝赏识,又是被看重让他辅佐二皇子,这些事虽然没明着说,但他偶尔听沈鸿说话的意思,和自己揣摩,大半也揣摩出来了,他以为沈鸿的前途应该就是一片光明大好了,结果现在才过去多久,居然又好似改换了天地一样。
林飘看了看他,瞧他发愁又迷茫的样子:“你就是操心这个?皇帝又不是沈鸿老爹,瞧着喜欢也就一时的事,还能又一世的好吗,他又不是皇帝的儿子,再说你瞧皇帝那几个儿子,为了让皇帝多看一眼多下工夫,当他儿子都没这种好日子过呢。”
“那皇帝到底什么意思啊,明明沈鸿是跟着二皇子的,他又突然这样对沈鸿,好像一点都不讲情面了。”
“还能因为什么,别说沈鸿了,二皇子也没之前受待见了,就这么简单。”
二狗沉默了一会,这件事他心里其实有数,他猜出来了,才不敢直着说,没想到小嫂子其实心里也是有数的。
“那,这不是卸磨杀驴吗。”二狗心情很不爽,如果是别人他可能觉得就是那个人倒霉,毕竟皇帝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可倒这个霉的是沈鸿,可能被牵连进去的是他们家。
“对啊,磨还没卸下来,驴也还没舍得杀,但是现在情况不对,家里不卖小麦粉要改种果树了,磨和驴都变得不太重要了。”林飘知道情况不是很好,但不是特别着急,因为二皇子这个当事人都还没开始急。
皇帝就是典型的吃了吐,之前一心想培养扶持二皇子,现在打仗了,向家更有用,四皇子更威武,军权的压迫感就在眼前,顿时又开始怀疑自己的决定,是不是其实四皇子才是更适合当皇帝的人选。
皇帝不止对自己当初的决定有反悔的倾向,他对过往的自己都是非常抨击唾弃的,不然不会出现他斥责沈鸿胆小这件事,明明胆小不敢战的是他,转头发现情况不好不得不战,又急着跳出来撇清关系,维持自己依然正确正面形象。
喜怒无常,多疑多虑,还喜欢甩锅控制别人,看见某个继承者表现得更好就产生舍弃之前选择的那个。
林飘要是二皇子,估计心里都要恨不得掐死这个烦人老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