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赵兰芝正在煎药,宋耀东叹了口气。
“多倒两碗水。”
赵兰芝倒水的动作一顿,不赞同道,“大夫说了,三碗水煎盛一碗。水放多了,药效就差了。”
宋耀东看了眼被木板固定住的腿,摆摆手道,“差就差点吧。伤筋动骨一百天,这期间都得养着,不能做活。”
“以咱家这景象,哪担负的起一日三十文的药钱?”
今日去看病的时候,除却看诊的钱,夫妻俩仅剩的一点钱只够买三日的药。
三日后的药钱,还没着落呢。
赵兰芝不忍丈夫有病没钱治,犹豫了一瞬,还是狠狠心将药罐盖上,没多加水。
“过两日我也要回娘家接亚娣,到时候跟我兄长们借点。”
“大夫说,你摔倒的时候,头也被撞到,里面还有淤血,药效差了,你的身体就好的慢,那样岂不是更耽误事?”
宋耀东也知道是这个理,可这些年没少从妻子的娘家借钱,他是真觉得自己窝囊。
他与赵兰芝是娃娃亲,娘亲死了之后,家里开始走下坡路。
宋大川续弦孙秀荷的时候,花了家里的大半积蓄。
没两年孙秀荷带过来的大儿子——李有才又娶亲,几乎把剩下的一半积蓄全花光了。
等到宋耀东要娶亲的时候,连几两的彩礼银子都拿不出,赵兰芝还是毅然的嫁了过来。
“是我没本事,让你跟着我吃苦受累···”
宋耀东是真的愧疚,可他自从没了娘之后,就拼命的忙活。
农忙的时候,他天不亮就下地,农闲的时候,他去镇上帮工。
除了吃饭和睡觉,没有停的,本以为能给妻子好的生活,却不想家里却越来越穷了。
面朝黄土背朝天,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牛晚。
宋耀东的勤劳,是毋庸置疑的,可禁不住家里有蛀虫啊。
“吱呀~”
宋招娣推开房门的时候,夫妻两立刻掩饰住脸上的情绪,堆上笑,“招娣快来歇歇,忙一天了,累了吧?”
宋招娣摇摇头,捏着藏在腰间的钱袋子,走过去。
在看到夫妻两人慈爱的面容时,心中的那一丝犹豫消失不见。
他们是原主的爹娘,疼爱着原主,她既然借了人家的身子,如今就是一家人。
她掏出怀里的钱袋,“爹娘,你们别担心,我这里还有一百八十五文钱。”
夫妻俩一听,觉得这话听着像是做梦似的。
可在看到那真真切切的铜钱之后,是又惊又喜,得知是卖鳖得来的,直呼走了大运了。
“这下你爹的药钱,又可以撑几日了。”
宋招娣点点头,又道,“那河里水芹多的很,明日我们去多弄些,去街上也能卖钱啊。”
夫妻俩一听,黯淡的眸光顿时亮了许多,仿佛看到了希望似的。
赵兰芝已经迫不及待了,撸了袖子要去磨镰刀,“咱娘俩明早起早点,赶个集。”
宋耀东笑着道,“你哪会磨刀,还是将镰刀和磨刀石拿到房里来,我来磨。”
虽然家里的日子清苦,但只要有宋耀东在,累一点的活都不要赵兰芝动手。
很快,宋耀东便将两把镰刀磨得锃亮。
钱的事解决了,宋招娣也没忘记隔壁作精老太。
估计过不了多久,宋大川就会来发难,她得提前给爹娘做好准备才是。
“说到水,招娣今日差点就见不到爹娘了。”她说。
夫妻俩脸上的兴奋劲因为这句话,立刻僵住了,异口同声问,“吃饭的时候,你说落水是怎回事?”
在听完宋招娣的叙述之后,是又怕又气。
“娘怎么这样?”赵兰芝气愤之余,忙拉过宋招娣仔细检查,“还好我儿命大,”
宋耀东也是神情严肃,紧锁着眉头,胸膛剧烈起伏,“我去问问她,定给招娣讨回个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