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皇上,不是臣打的这一场仗,臣不过是依托迁安城和辽东军一部加上永平府训练了几个月的军户民壮,有辽东二将指挥加上蓟镇骑兵和叶赫甲骑的配合,大了内喀尔喀人一个猝不及防罢了。”冯紫英起身谢罪:“臣在这里还要向皇上告罪,臣私自截留了本该运往辽东的部分火铳,加以武装永平军户和民壮,然后与辽东军合兵,……”
冯紫英的话略显夸张,永隆帝知道,但是即便是夸大其词了,打个折起码三四十万流民是极有可能的,如果在于顺天府的流民合为一体,那整个京畿之地就真的要乱了。
“你考虑到了这一点?”永隆帝略感诧异,又有些欣慰,起码这一位还是对自身的职责十分看重的,甚至知道替朝廷分忧了。
“可以预见得到,顺天府不会替我们永平府解决这些麻烦事儿,大概率会将他们重新遣返回永平府,可这几十万流民,他们失去了自己的财产,错过了播种季节,而且几乎没有任何东西能让他们熬过这个寒冬和更难熬的明年春天,可我们永平府的情况皇上可能也略微知晓,前几年我们的夏税都还有所欠缺,府库的赈济粮寥寥无几,可以说我们永平府是无法解决这样一道难题的,最终要么得由朝廷来解决,要么就是这些流民饿死或者重返京畿,甚至可能被像白莲教、闻香教这一类的秘密会社所裹挟,掀起叛乱,就像几年前的临清民变一样,但规模可能会大得多,……”
冯紫英坦然的眼神迎向永隆帝有些幽邃的目光,“臣也不愿意在陛下面前撒谎,臣才去永平府,甚至还背着一些被我们北地士人的误解,不愿意因为此事而落得个夺职待参,虽然臣以为即便是发生这样的事情,臣的责任也不大,但是作为臣子,本来就该替君分忧,哪怕承担一些臣以为可以承担的风险,那也是值得的。”
永隆帝微微动容。
他不信作为武勋世家出身的冯紫英不明白这样截留运送给辽东的火铳的后果,他也不信冯紫英意识不到这样的后果可能会给其父亲的仕途带来什么样的影响,同样冯紫英也应该很清楚他做这样的冒险成功几率并不算高,而且即便是成功了也会一样有许多关碍,可以说只要是在官场仕途沉浮过几年的官员们,没有谁会去选择做这种风险和利益不相当的事情。
正如之前疯子因所说,兵部和蓟镇实际上放弃了对永平府的保卫,他作为同知便是无法守卫卢龙撤离,责任也不会太大,顶多也就是官声受到影响,和这种冒险之举相比就显得很微不足道了。
永隆帝沉吟着,或许此人是真的心系朝廷,或许是觉得借助这样一个机会能博得更大的声誉,永隆帝倾向于二者皆有,但是谁又没有一点私心杂念,如果是那样的人,永隆帝反而不敢相信了。
无论如何只要是能为朝廷用心效命,这样的行为便该论功行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