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志仁面色深沉,点了点头,他知道自己恐怕别无选择,但是在做这桩事情之前,他需要做好万全准备,另外也要和自己京中的一些关系和朋友先打招呼,避免一旦这边躁动起来,给自己施加太大压力。
“如果朱大人是打算致仕,那么也就罢了,但此番他是有机会高升一步到京中干个清贵之职,那心态就不一样了。”冯紫英耐心地解释道:“他也需要积累一下名望,拿出一些实绩来,所以我才会把这桩事情交出来,看看他的态度。”
“那若是朱大人不肯接手呢?”吴耀青为此事也花了极大心血调查,基本摸清楚了情况,所以很有些舍不得把如此大一桩功劳交给朱志仁。
“如果他不肯接手,那只能说明他已经毫无做事的心气了,这等人便是入京为官也已经毫无价值了,自然就是我来做。”冯紫英眼睛微眯,“但只要他愿意做,我当然希望能够他做,这也算是一个投名状,不管他内心如何,这件事情上也算是论迹不论心了。”
吴耀青默默点头。
“耀青,我日后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不可能是我一人能做完,也不可能只有我们一拨人能做成,还要拉拢和联络更多的人,求同存异,让他们加入进来一起做,只要在大方向大原则上能够协调一致,我们都可以携手合作,……”
“那大人的意思是,永平士绅一样也可以加入进来开办矿山铁厂、炭场水泥厂?”吴耀青有些不敢置信。
“当然,为什么不?”冯紫英看着吴耀青,“耀青,你觉得我是那么看重银钱的人么?”
吴耀青缓缓摇头。
像冶铁新工艺和水泥配方,这些都可以说是价值亿万的绝密,换一个人便是三十万五十万两银子来买也未必愿意卖,但是这位爷却是很落落大方的主动交出来与大家一起分享,一起来发财,这在外人看来,简直就是傻子都做不出这样的事情来。
这也是山陕商人为何如此段时间就汇聚在冯紫英身边,而且死心塌地,人家就是觉得冯紫英是做大事儿的人,根本不在乎这些黄白之物,跟着这样的人合作,他们坚信未来可以有更大的收获,所以他们才会明知道修卢龙——抚宁——榆关的水泥混凝土路投资巨大而且看不到多少回报,最后仍然同意,就是觉得冯紫英这样做必定有其道理,哪怕是投资他这个人都是值得的。
“对,我不那么看重钱银,钱财身外物,而且我一直认为银子要花出去才叫银子,没花出去的存在银窖里或者钱庄里,那都是一队死物,毫无意义。”冯紫英很肯定地道:“如果永平士绅愿意加入进来,把他们埋在地下的钱银拿出来投资建矿山铁厂,生产铁料铁器行销四方,何乐而不为呢?起码也能为朝廷纳税,也能让更多的人和家庭用得起像铁料、铁器和水泥这些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