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盾手的阵型前移并不能减轻火铳手们遭遇来自城墙上敌军弓箭手抛射带来的杀伤,而反倒是采取宽松阵型使得他们采取密集阵型时受到箭矢进攻时损害大幅度缩小。
但杀伤不可避免,这对于新参战的士卒们来说都是一种煎熬,尤其是在前期列阵前行阶段,他们必须要面对和承受同伴的伤亡和带来的心理恐惧,虽然在日常训练中,教官和军官们已经用皮鞭棍棒无数次的帮他们纠正这种心理恐惧带来的动作变形和手忙脚乱,但这仍然需要时间和经历经验来克服。
军官们也同样面临考验,他们必须要随时维护阵型不至于因为某一人或者某几人的阵亡或者逃亡而混乱,要在第一时间解决这些问题,这是他们最重要的职责,而他们也清楚只要经历了这一场血腥战事,下一场展示他们的压力就要小得多,经历了这种战事生存下来的士卒都能迅速成长起来,无需现在这样心情紧张,他们会自觉维护阵型带来的优势。
胡成义深吸了一口气,额际的汗珠已经缓慢流淌在颊边,前方的基线即将步入,终于看到了最前列的步伐停在了那条自己预设的基线上,从肺腑中爆发出一声前所未有的怒吼:“立——定!”
紧接着是哨手凄厉的铜哨声次第响起,庞大的阵营像是一具被鞭子猛抽了一下的巨人,缓缓停步,在这一刻它开始抬头露出锋利的爪牙。
“举枪!”
伴随着细碎而整齐的响声,就像是一台精密无比的大型机器怪兽,从空中俯瞰的话,就能看见,火铳队的士卒们都开始举枪,装药,填弹,压紧,然后伴随着一声:“准备——射击,……”
拉长的声音在空气中颤颤悠悠的跳动,最终终结于那凄厉的哨声,由无数声脆响混合叠加而成的一声持续闷响,整个阵营中一片硝烟弥漫。
密集在城墙上的大同军弓弩手如同在秋风中被一阵暴雨席卷的枯叶,狠狠地抽打了一下,窸窸窣窣地跌落下来,瞬间就在城墙上形成了无数斑驳的空白。
胡成义不太满意地抿了抿嘴,继续一挥手,哨兵继续鼓起脸泡子狂吹铜哨,第二轮瞄准射击接踵而至。
故事重演,只不过有了第一轮的齐射的经验,第二轮的士卒们就要镇定许多了,胡成义眯缝着眼睛观察着,这么近的距离无需千里镜也能清楚地看到原本斑驳的弓弩阵在第二轮火铳射击中再度缺失了无数个小块。
次第滚动的轮射,有如一具精密的发条工具,间歇的时间固定而短促,虽然在阵型上保持着宽松阵型,与在野战中保持的密集阵型不太一样,但是这丝毫没有影响到射击的效率和结果,甚至因为宽松阵型还能减少弓弩的伤害。
四轮轮射之后,城墙上的弓弩手们已经根本无法再坚持,从某一处的崩溃迅速蔓延到整個城墙上的抵御力量的全线崩溃,看到这一点,胡成义这才松了一口气,身后的旗手已经在他的示意下挥动小旗,两翼的长矛兵和刀盾兵在这个时候便开始迅速形成一个突击冲锋的矛头,向城墙缺口处发起猛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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