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州白莲看似这么些年来人数一直在增加,但是赵全和李自馨先后死去,丰州白莲内部其实就已经分化成了几块,赵全后人和李自馨后人各有一帮人,另外这一二十年从内里过去的白莲教徒也有一党人,所以并不融洽,名义上是赵全的孙子赵崇武为首领,但是李自馨的侄孙李非仁也颇有势力,再加上后续过去的丘蹇一帮人,实际上是三拨势力,赵崇武能不能号令其他两拨人,很难说。”
齐永泰耷拉着眼皮子,似乎是在思考着其他事情,对这些不太重视,或许是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冯紫英只能闭口不语,曹文诏也算是自己老爹的嫡系,继任辽东总兵而不再让自己老爹兼任,也算是说得过去,自己老爹也无话可说。
“紫英,你是文臣,文臣懂军务是好事,也是优势,但是如果过于沉湎其中,如孙承宗、熊廷弼那般,并非好事,杨鹤就聪明得多,……”
冯紫英若有所悟,莫非杨鹤是主动卸任郧阳巡抚兼荆襄镇总兵,如果是这样,这杨鹤还真的是精诡。
“学生明白。”冯紫英恭敬地应道。
“西北乱局始于吏治不修,百姓困苦,这一点你要清楚,莫要对下边官员抱太大希望,……”齐永泰叹了一口气,“有时候我也和叶方二位在探讨,如何解决这地方上的吏治与民政相结合的问题,略有才能者,要么贪墨不法,要么苛厉残毒,要么急功近利,而其他则是庸碌不堪,得过且过,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想发设法找门路寻个清闲富贵,如此士人,如何治国?”
冯紫英笑了起来,朝廷终于还是意识到了这吏治问题对整个大周朝的影响了,“齐师,也不至于这么不堪,但这些问题的确不同程度在各地存在,但我以为根子还是在朝廷。”
“哦?在朝廷?怎么说?”齐永泰一愣,略感兴趣,他知道自己这个弟子是个有想法的人,但是吏治可不比其他事务,冯紫英入仕时间太短,几乎没有多少积淀,没有足够的底蕴经验,说出来只会贻笑大方。
“贪墨也好,苛厉也好,在我看啦这是小节,这个话弟子也只在齐师您这里说,出门儿弟子可就不敢认了,弟子以为关键在于敢于做事能否做事,急功近利某种意义上还算是一种褒奖了,起码人家是想为百姓做事的,相反那些个庸碌混世者我以为才是最大的问题,尤其是我们吏部和都察院的考核机制却恰恰对这等人最为宽厚,不做事便不会得罪人,这个道理谁不明白?地方士绅夸赞,下级阿谀,上司也说不出个什么来,你好我好大家好,绝大多数都能顺利地拿到一个好评语,甚至升迁,但他们对地方有何益处?尸位素餐,甚至贻误一方,遇上灾难更要酿成大祸,……”
齐永泰沉默不语,这个话题一旦扯开,就是体系性的问题了,甚至不仅止于吏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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