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紫英,我知道你说的是什么,可内阁内部之争,都是文臣们的事情,哪里轮得到咱们这些武夫去关心过问,咱们最好就是躲得远远地,啥都不知道,听上边命令就行。”尤世功叹了一口气,“武人过问这等事情,离祸不远。”
“呵呵,躲得远远地?如果躲不了呢?如果我要掺和呢?”冯紫英目光澹然,语气却直白:“有些事情是躲不过的,你是蓟镇总兵,京畿门户,躲得过么?祸福相依,没什么好躲的,也躲不过,特别是有我这个总督在,就更别想躲。”
尤世功张口结舌,呼吸急促,看着冯紫英好一阵之后才讷讷道:“紫英,老大人可知晓?”
“能不知道么?他就在五军都督府里,每天都要去熘达一趟,京师城里的事儿绕得过去么?”冯紫英见尤世功问出这一句话,心中也是一松,这一位执掌蓟镇多年,经过几轮调整,已经算是牢牢掌握了蓟镇,如果坚决不同意卷入进去,自己还真的有些棘手。
尤世功当然也在掂量。
他当然清楚自己这个蓟镇总兵的分量,多年前永隆帝就曾经拉拢过他,他没有拒绝,但是也没有说就翻脸不认老上司的恩义了,尽可能地保持平衡,而后永隆帝出事,万统帝继位,当然也对他百般拉拢结交,但这他就没太大兴趣了。
冯紫英的强势崛起,已经彻底改变了整个大周边军中的形势。
他大手笔对京中诸军以及甘宁、山西、辽东、大同、江北、登来诸镇的调整,彰显作为兵部侍郎的风采,而且连续几次剿抚山西也好,征战辽东也好,南下解决江南也好,都让冯紫英这个知兵文臣的名声达到了巅峰。
武人中鲜有不对冯紫英认可敬服的,即便是柴国柱、麻承勋、杨元这些不太服气的,也不得不承认冯紫英堪称大周朝以来文臣中最善于掌兵用兵的,而且在选将用材上也是极为大胆,因此也赢得了一大批新锐将领的拥戴。
而后组建陆军军官学校和水师军官学校更奠定了他军中第一人的基础,哪怕张怀昌和孙承宗贵为兵部尚书,在武人心中地位也远逊于冯紫英。
“那末将自然是听从总督大人的命令的。”尤世功不再犹豫,断然应道。
“嗯,世功兄,你有这份自觉就好,有些事情躲不过的,新的格局已经形成,运转良好,但有的人却想要倒行逆施,还像沉湎于原来的旧时光,或者不甘于退出历史舞台,螳臂当车,岂不可笑?”冯紫英悠悠地道:“还有的人,囿于私情私义,看不清形势,昏头昏脑,这样的人早就该淘汰掉了。”
虽然不太清楚冯紫英话语里所指具体指谁,但大略也感觉得到就是那几位,可这一场风波卷起来,究竟算是一个什么性质的,尤世功自己都拿不准,一边有皇上,也有阁臣,一边是内阁文官们,孰是孰非?
不过孰是孰非不重要,谁能胜出最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