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你知道他们先和我说了……”冯紫英讶然。
“哼,你以为柴恪和杨鹤是蠢人么?你都大名在外了,这等大事你答应便说明你对草原形势有了解,甚至就是你我父子有过探讨,有了相当把握,所以才敢应承,你要一犹豫,说明你我父子心里都没底,你一个庶吉士,让你去,既达不到目的,耽搁了事情,而你出了事儿,除了招来我的记恨外,还能有什么?”
“爹,您这会儿说这个就没有意思了。”冯紫英讪笑着。
“也许还是该让你早点儿成亲,有了子嗣,纵然你真的出了事儿,啊,呸!”冯唐也觉得不吉利,平素都不在意,但是落到自己儿子身上就不一样了,“有了子嗣,你自己也能踏实一些稳重一些,我和你娘日后也能对冯家有个交代,你娘来信说你屋里不是收了贾家几个丫头,此番事了,你回去也差不多满十六了,便收了她们,赶紧给我生个孙子出来,至于成亲之事也就不用那么急了,……”
见自己老爹把话题又扯远了,冯紫英也是啼笑皆非,“爹,说这事儿远了,还是说当下吧。”
“哼,远了?不远了,乔应甲给为父来了信,说起了沈珫嫡女的事情,为父觉得可以,已经回了信,你回去之后,和你乔师商议,便可向沈家提亲了。”冯唐顿了一顿,“此番平叛下来,想必朝廷必有封赏,为父便可请朝廷让你袭爵和兼祧,沈家女可入你大伯这一房,……”
冯紫英皱了皱眉,但此时他也无心多和自己父亲在此事上纠缠,“爹,说说草原上的事情,儿子要去见卜石兔和着力兔、宰僧,您给儿子说说情况呗。”
“嗯,我先和你简单说一说,届时你要去我让冯佐跟着你,他对草原上最熟悉,那边几家首领都见过,到时候你在路上可以多问问他。”冯唐点点头,关乎自己儿子性命,他当然不会轻忽。
“……,卜石兔是晁兔台吉的长子,晁兔台吉和你大伯相熟,只可惜早死,他曾经带着年幼的卜石兔来过大同,后来晁兔台吉死了,卜石兔就跑到西海那边去了,不过他毕竟是长孙,按照草原规矩,扯力克死了,就该他来坐这个土默特汗位,但草原上虽然重视名分规矩,但更重视实力,没有实力,这个汗位他就坐不稳,他实力虽然弱了一些,但是却还有部族中一些扯力克兄弟辈的长辈支持,……”
“……,着力兔和宰僧和阿赤兔、宾兔娘子分道扬镳逃入河套后,一度混得很凄惨,其部四处流落,流失了很多,后来和你二叔交好,你二叔便给他们指了一条道,他们便在黄甫川到板升一代驻牧,一度遭到鄂尔多斯其他部的排挤打压,也全靠你二叔给了他们一些接济,……”
“……,还有就是板升和河套的汉人,嗯,恐怕你也知道,那都是些白莲教众,不过俺答封贡之后,赵全和李自馨被俺答交给了朝廷斩首之后,这些汉人便不再信任鞑靼人,但这一二十年里,这些汉人分散成几部,在河套这几部主要是以农耕为主,其中首领赵崇山乃是赵全之侄,若是需要可以联系,他和为父有往来,还有那李自庭,乃是李自馨的堂弟,也是其中一部首领,去年还曾经来过为父这里,他与你舅舅关系密切,……”
油灯下,冯唐很耐心的给自己儿子开始补课,这关系到冯紫英进入草原之后的成败得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