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贾母脸色冷峻,却一言不发。
“瑞哥儿,既然如此,既然二月间你就发现了,为何不早说?”贾政忍不住了。
“回二老爷,这等事情非侄儿能过问的,所以侄儿也只是去问过后厨,然后又问了二嫂子,可二嫂子却是支支吾吾,推三阻四,……”贾瑞摊了摊手,“一直到这一回,我在外边儿一个朋友从去年开始就接了园子里的一部分修造活计和为园子送石料,一直拖到三月间都未曾结到账,所以就来问我,我也问了大老爷和珍大爷,大老爷和珍大爷都说园子建好之后账目便转到二嫂子那里去了,二嫂子却说没钱,得缓一缓,我也就这么回了那位朋友,可那位朋友却把我耻笑了一番,……”
贾赦和贾政都异口同声地问道:“哦,为何耻笑于你?”
“他说这不是没银子,而是没有使银子便没银子。”贾瑞打了个哈哈。
贾赦和贾政都是面面相觑,不太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我也不明白啥意思,再一问,我那位朋友还以为我在装样,就直接问我,要多少回扣才能结到账,说和他一块儿包活计的另一人,年年就拿到了一笔,给了一成回扣,三月间又拿到了最后一笔八千两银子,给了两成回扣,还问我知道不知道为什么有的人能年前就全数结账了?我都蒙了,问了一句谁全数结账了?不是说府里困难,都只能拿一部分么?朋友才说,那是你们府里人和人家合伙儿做生意,当然能全数结账,现在人家都拿着银子去捐官,要当县令去了,……”
这最后一句话出来,让整个在场众人,包括站在老太太身后的鸳鸯和琥珀,站在邢夫人和王夫人身边的秋桐和彩霞,都是惊吓莫名。
这捐官要花的银子可不是一个小数目。
如果是府里边管事们在这其中上下其手捞银子,大家其实心里都明白,几百上千号人一个贾府,哪里能避免得了这些,只要不太过分,那大家都睁只眼闭只眼这么多年不也就过来了?
可你这捐官的银子,只怕就不是几十几百两能花得下来的了,琏二爷捐了个虚衔同知都花了五千两,这还是几年前的行情,这贾瑞话里说人家要走马上任当县令去了,那就是实缺,只怕没有上万两银子是搞不定的。
这上万两银子,即便是对于现在的贾家,也不是一个小数目了,那个奴才敢如此大胆放肆?
“瑞哥儿,是谁?”一直未曾说话的贾母终于说话了,语气平静,但是谁都能听出蕴藏的怒火。
奴才家捐官主家居然不知道,而且捐实缺县令,自家宝玉还未曾捐官呢,谁这么放肆?她内心其实明白只能是谁,但是纵使她再偏心,这等时候如果她再不发声,只怕两个儿子和媳妇就都要造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