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山塘书院读书的几个堂哥为首,小辈儿女男昭女穆,分列阶下,都是一脸的肃穆。
大老爷、大太太却是并肩在念先祠前落座,都是一脸的森然,身后祠堂门大敞,隐约还能看见条案上的牌位。
七娘子就摆手让白露先行离去,自己屏息静气,绕过了跪在当地的二老爷与二太太,行走到了女儿队中,站到了六娘子身边。
几个女儿都垂首盯着脚尖,也没有谁对七娘子的到来表示诧异。
就连大老爷、大太太都视若无睹。
一时却也没有人说话。
场面就陷入了诡异的静谧中。
七娘子不禁偷眼打量起了二老爷。
或许是因为马不停蹄赶回苏州救火,甫一抵步又跪了一夜的关系,二老爷看来十分的憔悴。
一脸胡渣乱糟糟的,发髻也带了散乱,额前就掉下了少许碎发,越发显得眼下的青黑大得骇人。
但越是这样,越发显得他的五官深邃。
都说大老爷是个风流名士,白面书生,这样看来,却是二老爷占了年少的便宜,要比大老爷风流得多,就算是这样憔悴落魄的时刻,眼底似乎都带了微微的笑意。
二太太却是显著地瘦了下去,焦黄着一张脸,穿了最朴素的蓝绸袄子,跪在二老爷身边,倒像是乡下来的浣衣婆子。
七娘子不过是捞了一眼,也就又收回眼神,盯住了脚尖。
对面的四个兄弟却是都不约而同地望向了她。
眼神中的意味,却各有不同。
敏哥不过看了一眼,就扭过头漠然地望着眼前的青石板地面。
达哥和弘哥却隐隐带了一丝恨意。
九哥眼底却是一片纯粹的关怀……
大老爷轻轻咳嗽了一声。
众人就好似触了电,一个个挺直了脊背,眼观鼻、鼻观心。
“二弟平时多数在京城居住。”大老爷的语调反而很和缓,“苏州的府邸里,就只有二婶一个人里外支应,妇道人家,遇到什么事,多有不便出面的地方。包括和我这个大伯,也要谨守男女大防,不好当面锣对面鼓地说话。”
“也所以,前儿个通光大师来访的时候,虽说我们杨家的脸面,都被落光了。但二弟不在家,我也不好欺负你们二房孤儿寡母。”大老爷的语气倒渐渐森冷了下来,“当时应付走了通光大师,这件事,我也就没有追究。”
“今儿在祖宗面前,又有二房的当家人在,就一五一十地把事情掰扯清楚。”大老爷就看了看大太太,又轻轻地咳嗽了一声。“张总管,你来问吧。”
张总管就垂手应是,站到了大老爷身边。
这是个四五十岁的中年男子,慈眉善目,一张白面上只有微微的胡须,看着,倒是十分的喜庆。
语调也是不疾不徐。
“请问二太太,您在上个月去过慧庆寺礼佛,有是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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