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细感觉之下,像是有一种力量,正一点点,一点点的从她身上‘抽’离。
那种熟悉有莫名的感觉,叫她想到了死。
死是解脱,是结束,也是开始……
是你么?宁‘春’草颤抖开口,她不知道自己在同谁说话。但她直觉一定有人能听得见。
‘春’草,你是我,我是你。你是今生的我,我是前世的你。
耳畔没有声音,心底却冒出这么一句话来。
宁‘春’草低头,看着九曲浮桥下头平静的水面,看着水面上,自己清晰的倒影。
她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我要……死了么?
心底却涌上一阵轻笑,是我要走了,你重获新生了,没有我的新生。
你要走了?转世投胎?离开人世?留下我一个?宁‘春’草兀自咕哝道。
这感觉好奇怪。自己和自己说话么?
没有转世投胎,我离开自己,就会烟消云散,灰飞烟灭了。心底溢出轻轻的叹息。
离开自己?
是啊。她们本就是一体,不分彼此的。
我离开后,你会忘了前世,也忘了我。你所走过的路,不过是今生走过的这些。
宁‘春’草闻言,不由皱起眉头。忘了前世?那她还是她么?前世虽不美好,却也叫她学会了很多啊。
我不想忘了前世,也不想叫你灰飞烟灭,你也说了,我们不分彼此,我就是你。你就是我。如今你要报的仇也已经报了,日后就安安心心的留在世上吧。本就是我们自己的躯体,我们一起住着,彼此也没有什么影响。宁‘春’草对着水中的倒影,自言自语的说道。
她瞧见水中的倒影摇了摇头,正是她自己在摇头,你说错了。
这感觉还真奇怪,这是自己跟自己对话么?而另一个声音根本不用说出来。她就能听见了。一点违和感都没有,理所当然的好像本就应该这般一样。
什么错了?宁‘春’草见水中的倒影皱了皱眉头。
重生不是为了报仇,心底的声音,十分认真坚决。灵魂不散不是因为怨念,乃是为了救赎!救赎,你懂么?
宁‘春’草啊了一声,你懂我不就应该懂么?
可姜维说……宁‘春’草喃喃道。
姜维见识拙劣。并非因为他技艺不‘精’,乃是因为他心里存着自‘私’自利,他心里装了太多的‘欲’望贪念,太多的‘欲’念‘蒙’蔽了他原本应当聪慧明亮的眼。他的心偏了,眼也就偏了。
心底的声音说完,那种‘抽’离的感觉就更明显了。
宁‘春’草一瞬间被不舍溢满。
她不知道这种不舍,是来自自己对另一个自己灵魂那种依恋,还是来自那个灵魂对自己躯壳的依恋。
留下吧,为什么一定要灰飞烟灭呢?咱们本就是一个人啊!共存之下,我并没有什么不适。宁‘春’草不由抱住自己的臂膀,像是想要抱住那个即将脱离开她的灵魂。
又像是那个灵魂抱住她的躯壳。
是能共存,但我带给你超脱常人的异能之时。也会带给你无法挽回的伤害。我只是前世的灵魂,生‘性’属‘阴’属寒。我离开后,你就是个完整正常的人了,前世已去。就让她随风去吧。已经够久了,再耽搁下去,我们真的分不开了……
心底的声音分明有眷恋,却异常的冷静坚决。
宁‘春’草觉得。前世的自己,都冷静的不像自己了。
她笑了笑,分不开岂不更好?你就是我,你会给我带来什么伤害?
只是这次她没等到心底的声音回答她。只觉一身香风扑面,她的口鼻都被人用一方香的腻味的帕子给紧紧捂住。
宁‘春’草心头大惊,但在她搞清楚状况以前,便两眼一黑。失去了知觉。
九曲浮桥晃了晃,水面上的倒影也晃了晃。
恍如有两只蹁跹的燕子,扑棱棱振翅飞离,只在水面上投下一串的倒影。一晃而逝。
宁‘春’草醒过来的时候头有些疼。
但她的一地反应不是去‘摸’头,而是去‘摸’腰间。
果然,黄铜铃铛不见了!
再‘摸’袖中,短剑也没有了!
她这是落在了谁的手中?竟将她护身的东西,全都取走了?短剑也就罢了,能拿走她黄铜铃铛的人,必然是对她有所了解的人!
你还在么?宁‘春’草忍住头痛,喃喃自语道。
她记得,身体里那个将要‘抽’离的力量,还未完全离开的时候,她就被人‘迷’晕了过去。
那现在,前世的自己,走了么?
可是并没有声音来回应她。
她正担忧焦急之时,关着她的‘门’外却是传来了说话声。
莫看她只是个小‘女’子,可她在姜伯毅的心中,举足轻重。拿着他来威胁承安郡王和我大哥,那都是最好的。一个轻佻带笑的声音缓缓说道,更何况,她命里带着尊贵,日后必能凤仪天下。此乃我的断言,并非坊间误传。
甚好甚好,如此甚好!另一个人搓手说道。
宁‘春’草眯眼皱眉,说话的人是姜维?那另一个人是谁?
乃是姜维将她掳来的?难怪能将黄铜铃铛和短剑一起搜走,姜维自然知道她的本事。
她心中正思量,‘门’却吱呀一声开了。
耀眼的天光从‘门’外倾斜而进,从天光中走近的人,面庞拢在‘阴’影中,叫人看不清。
但宁‘春’草还是一眼就认出,跟在后头那人,那身形,正是姜维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