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相信……”他喃喃的说:“我要去问芊芊,除非我亲眼看见,亲耳听见,我不能相信……”
子默立刻去了杜家,正好杜世全不在家,他顺利的约出了芊芊。驾着马车,他把车子直驰往郊区的一个树林里,一路上什么话都不说。芊芊一看他的脸色,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心中七上八下,什么话都不敢说。
到了树林里,子默停住马车。四野寂无人影,只有蝉声,此起彼落的在树梢喧嚣着。
“好了!”子默阴沉的、冷冷的说:“你可以告诉我了,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芊芊无助的、哀恳的看着子默,眼中盛满了歉疚和祈谅,她的声音低低的、害怕的:
“对不起,请你原谅我!我去上海……因为我不能再骗你,也不能再骗自己了……”“我不懂!”他瞅着她,越看就越激动,越看就越悲愤。“你说的什么鬼话,我一个字都听不懂!”他伸出手去,一把扯住了她的衣襟:“你给我看看,你让我见识见识,什么刺青,什么红梅……也许看到了,我就明白了……”说着,他用力一扯,“唰”的一声,她左襟的衣服被扯开了。芊芊慌忙用双手护着胸口,哭着喊:“子默!你怎么可以这样……”
“让我看呀!”子默的脸色,由苍白而涨红,目眦尽裂。伸出手去拉她遮在胸前的手:“我要看看你到底有多么强烈的感情,有多么深刻的爱!让我看啊,你怕什么?你一针一针刺在身上,不就是要向世人宣告你伟大的爱情吗?你又何必再遮遮掩掩呢……”“好!”芊芊挣扎不开,就豁出去了:“你要看,就给你看!”她拉开衣襟,露出了红梅。
子默瞪着那雪白肌肤上,殷红如血的梅花。像一个焦雷在他眼前蓦的炸开,炸得他四分五裂了。
“果然是一朵红梅!”他呐呐的说:“怎会有个女子,愿在自己身上,刺一朵红梅……”他不相信的看她的脸:“原来,你爱他有这么深,这么深了……”
“子默,”她流着泪,哀恳的瞅着他:“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知道你对我用情已深,我几次三番要对你说明实情,却话到嘴边又说不出口。但是,我现在想清楚了,我再不悬崖勒马不行了!趁着大家还没掉到谷底以前,赶快把真相告诉你……这样,总比大家都摔得粉身碎骨,来得轻微多了,是不是?”子默掉开眼光,不再看芊芊,而看着茂林深处,眼中,透着一股冷幽幽的寒气。尽管是六月天,芊芊却被这样的眼光,弄得全身冰冷,寒气透骨。
“你认为我还在崖上吗?他冷幽幽的说:“你认为只要你‘勒马’,就没有人摔跤了吗?太晚了!来不及了!我早就跌落谷底,已经粉身碎骨了!”
“来得及来得及!”芊芊哭着说:“请你原谅我!”
“原谅你?我永远也不会原谅你!就和我永远也不会原谅梅若鸿一样!”他抬头看天,轻声念了两句诗:“我本将心比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他跳上驾驶座,重重的一拉马缰。“走吧!我送你回家,这是我最后一次,送你回家!”
马蹄响起,马车向前滚滚而行。芊芊握着胸前的衣襟,真是愁肠百折,不知该如何自处了。